透着阴湿的亮。
光是不经意地瞥一眼足以令人冒冷汗。
少女对上他的视线,怯生生地后退了两步,单薄的身子紧绷缩着,仿佛被一把刺刀抵着,低眉敛目地数着地下闪闪发光的砖。
反而是她旁边的越窑秘色瓷里插着的白色蝴蝶兰呈扇形恣意舒展。
震惊过后的池绿这才反应过来,沈序秋和沈聿初都姓沈。
他们之间居然是叔侄关系。
早知如此,她死也不会采访沈聿初。
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
池绿僵在原地,直到有限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锃亮的黑皮鞋。
她屏息,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是凌迟前的精神折磨。
沈聿初笑:“你回来也不提前跟我说,我好去机场接你。”
“怎么一回来就生那么大的气?还以为我看错人了。”
沈序秋冷冷地刮着池绿要埋进地缝的脸,一声哼笑从鼻腔溢出时她将脸掩得更低,好似要把自己的下巴吃掉。
随意问:“吓到你女朋友了?”
轻松聊天的口吻。
沈聿初啊了声,顺着目光看向池绿,笑得更好看了。
“这是我师妹,南大新闻系的池绿。池绿,这是我四叔。”
被点名的池绿实在躲不过去,捏着衣摆的手骨节泛白,她不知道沈序秋又在玩什么游戏,是没认出她,还是故意这样问。
踌躇时听见他问。
“脖子怎么了,落枕?”
池绿听懂了言外之意,是想让她抬起头。
已经被发现,躲不开的,总归是要面对。
她在自己急促的呼吸和紧张的心跳声中缓缓抬脸,清澈瞳孔泛着星星点点的莹光。
不同于远观,沈序秋近看压迫感更是无处可盾,他眉眼冷而硬,棱角刀削般锋利,鼻梁高挺英气,那双狭长的眸是尖锐的刀子,是能随时缠上她脖颈的毒蛇,每次看都心生怕意。
沈序秋眯眼审视她。
她那双墨黑的桃花眼漾着一池波光粼粼。
粉唇咬得发白,头发、胸口的衣服湿了大片,不像是淋雨了倒像是被人泼了水。
第2章 出来 “两个月不见,胆子肥了。”……
脱下被浇湿的针织后樟脑丸的气味也随之消散,粉色礼服散发着淡淡馨香。
池绿至今没想明白,怎么就乖乖听话参加生日宴了。
思绪恍惚回到20分钟前,沈序秋说完那句听似关心的询问,池绿抬头正准备回答,沈聿初已经替她开口,解释非遗博主的事情经过。
沈序秋听完后,大堂陷入安静,空气中仿佛注入一股寒流。
他唇角倏然勾起淡笑,眼底依旧是冷的,口吻淡然:“难怪,都湿了。”
身上的冷意让池绿大脑保持住清醒和转动,从沈序秋的言语中可以知道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们之间相互认识。
毕竟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段记忆对于沈序秋来说也是人生耻辱吧。
所以她也得装陌生人。
好在沈聿初没察觉到什么端倪。
池绿正想趁机说衣服都湿了就不进去生日宴,奈何沈聿初率先问:“池绿,一起吃个生日蛋糕吧?”
生日蛋糕。
寿星三番两次要请她吃蛋糕。
把她架在那,她要是再拒绝显得有些不知好歹。
沈聿初看出她的纠结,说:“不会很久,待会采访完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采访。
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采访沈聿初。
一方面是不想跟沈序秋以及他身边的人有其他来往,怕会因此又惹他不快;另一方面是已经到了这里,只差采访的最后一步,她不想前功尽弃,交不了作业影响期末成绩肯定拿不了奖学金。
也是这时,她冷不丁对上沈序秋的目光,明明他冷冽的眸子没什么温度,只是紧紧锁着她的脸,一股寒意却迅速从头蔓延到脚。
他不需要开口说什么,一米九的身高加上平直的颈肩线,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轻易将人束缚,狠狠压制。
她在肩宽窄腰的他面前更显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