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之前在书房陪他工作时临摹的字帖。
笔锋、字体练得跟沈序秋的字迹差不多,外人压根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但她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来哪张是小叔的原版。
她后面抱着他睡着了, 还?以为梅姨来收拾屋子会扔垃圾桶里去, 没?想到小叔还?保存着。
不知道怎么又拿出来了, 他一个?人在书房看了多久。
“小叔, 我?们一直恋爱不好吗?”她看着他憔悴的眼睛:“我?怕我?做不好你的妻子。”
“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我?不要求名分。”
沈序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炙热的眸盯着她:“可?我?想要名分,那张证能给我?安全感。”
“你给我?, 好不好?”
他像是在乞讨, 池绿眼睛起了雾,心脏像泡了水般柔软,有什?么要溢出来。
小叔在浮邻的时候感受不到家的温暖,回了沈家好像也?融不进去, 不然他内心不会那么渴望有一个?家。
池绿轻声问:“你在沈家过得不好吗?你可?以跟我?说的。”
“想知道?”
池绿点头。
这个?夜晚很平常, 她通过他的眼睛和话语了解他过去十年?在沈家发?生的事情,彷佛跌进平行时空参与了他的青春。
他的嗓温柔缓静,口吻平淡,似乎只是在叙述今天的天气。
“前年?元旦你祝我?生日快乐,在那之前我?已经十几年?没?过正确生日, 一个?私生子的处境能好到哪里。”
池绿眼皮一跳,捂住他的唇:“不要觉得自己是私生子,小叔你是橙姨的血肉,是她扛着压力、饱受折磨也?要生下来的生命,不要因为沈敬驰的错误觉得自己满身?污泥。”
沈序秋沉默一瞬,眼底浮出丝无奈地笑?,亲了亲她的手心:“池绿,不要太护短。”
他教她认清事实:“我?的身?份就是人见?人唾弃的私生子。”
“在道德理论上来说你是私生子,但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应该受到谴责的、该羞愧的是出轨的沈敬驰,不是你。”
“他伤害了两个?女人。”
池绿陷入后悔,当初为了逃离让杨靖曝光沈序秋的私生子身?份,让他受到舆论的围攻导致公司股票大跌,他用了好久,做出了业绩才让集团摆脱这些负面新闻。
她不敢承认她是幕后黑手,或许是怕他觉得身?边亲密的人都在背叛他,又或许是害怕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
沈序秋亲昵地轻啄她的唇瓣:“我?不会犯沈敬驰的错。”
池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蛋涨红。明明让他说自己的故事,他没?两句话又开始不正经。
“沈敬驰一开始确实没?想好怎么安顿我?,我?也?没?想着等他安排,自己谋划到哈佛offer,去国外生活了几年?,回来花城开始接手集团业务,把公司倚老?卖老?的蛀虫,反对意见?派的叔伯全部辞退,在那个?位置坐稳,我?才敢去问他能不能把母亲的坟迁回来。”
“花城的冬天比浮邻暖,母亲怕冷,我?经常想,她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很冷。”
池绿眼眶里噙着泪水。
他几句话就说完了回沈家的十年?,这期间他人的冷眼相?待,四面楚歌,刀尖舔血全被?他咽下去了。
私生子的身?份摆在那,他的处境一定很艰难,而他现在提起那些已经风轻云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路顺遂。
“橙姨知道你记挂他,她不会觉得冷。”池绿说:“橙姨现在睡在花城最好的地段,周围有很多年?纪相?仿的阿姨,她不再孤零零了。”
沈序秋温声说:“嗯,她不再孤零零了。还?好我?比你大,可?以先去睡几年?……”
“呸呸呸。”池绿再次捂住他:“你别说这种话,你只能睡床上!”
沈序秋黑眸紧紧锁着她微皱的眉头,吻了吻,企图把皱着的地方抹平,唇角勾起恶劣的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你好霸道啊,在哪学的?嗯?”
池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还?真是挺霸道,有些羞赧:“跟你学的。”
他从鼻尖溢出一丝轻笑?:“我?可?没?对你说过‘你只能睡床上’这样的话。”
明明是很正经的一句话,经他的口说出来就变得混不吝。
他的嗓隐隐有些兴奋:“不管是不是睡床上,只要你是睡我?,我?都乐意。”
无论什?么话题,他都能扯到那方面。
池绿已经见?怪不怪了,视线往下,果然看见?他的生机勃勃,她不自在地别开:“你不要戳着我,我?没?心思?。”
沈序秋有点冤枉:“我?也?没?办法?,它见?了你就这状态,你当没?看见?。”
就坐在他腿上,想当没看见也能感受到。
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
“还?有呢?你讲故事好简短,我?只能知道一个?大概,你再补充点其他的。”
沈序秋捏了捏她的脸颊:“把我?人生经历当睡前故事呢?”说是这样说,他依旧抱着她娓娓道来:“我?记不清了,日子高压紧张,每天都重复同样的事情,无聊又琐碎。”
他讲起他美国读书,一天当三天用,国内有富豪去学校讲座,分享成?功经验,什?么狗屁经验,全是资本?累积。
他觉得自己很穷了,没?想到邱岸风比他更穷,好在邱岸风虽然穷,但会撩妹,白人女孩就吃他这套,他吃软饭吃了四年?呢。
池绿有些不敢置信,对邱岸风的滤镜破碎了。
沈序秋又笑?了笑?说邱岸风是讲义气的,连带着他也?不会挨饿。
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