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累,很困,但就是睡不着。

许清然端了碗很清淡的面进来,她现在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

许清然自以为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是他的原则在黎芊芊面前又什么都算不上。

比如,洁癖如他,现在已经很习惯让她在房间里吃东西。

黎芊芊确实是饿了,她没有和许清然客气,拉开凳子坐下,就开始吃面条。

面条虽然很清淡但很劲道,但是她胃口不好,只吃了小半碗。

“我要喝水。”

她话音刚落,许清然就把水拧开喂到了她嘴边。

等她喝完了才问:“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黎芊芊本来想点头,又觉得自己被他“讨好”投降得太快,又矜持地闭上了嘴,没说话。

许清然放下水,把她的凳子拉到自己面前,面对面看着她,“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还要一直生气下去么?”

“你生病,哪里不舒服,哪里难受,都不告诉我。我会担心的,宝宝。”

她最怕痛,胆小怕死。可是这次生病她一声不吭,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许清然反而比她还要焦灼。

黎芊芊也直直地望着他。

眼睛在开着夜灯的卧室里显得又黑又亮,“你才不会。”

“你要是真的这么担心我,还一直算计我?你才不怕我难过,算计我结婚的是你,逼我走到绝路的人是你,哄我的人也是你。一直以来,让我最难过的人就是你。”

许清然沉默了下来。

许久。

他略带低哑的嗓音才缓缓响起:“我承认,过去我的手段算不上光明,甚至可以说是卑劣。你现在对我猜忌不信任,我都可以理解。”

“可是宝宝,我们之间,隔着七年的抛弃,该怎么重新平和的开始?我想办婚礼从来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想宣告全世界,我们很相爱。”

黎芊芊:“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就是算得特别清楚。如果我的决定和你的想法不一致,你最后千方百计也会让我同意你的决定。你这么为我考虑,一开始怎么没有提过婚礼的事?先提办婚礼让我高兴,然后才能顺理成章的提出让我生孩子才是你最终的目的。”

“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没法不这么想,你敢说你不想我生孩子吗?你所有对我的好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和目的。”

许清然眼眸沉了沉:“就算我想和你黎芊芊有一个孩子,这又有什么错?我深爱我的妻子,想和她一起孕育一个孩子,幸福美满过一生有什么错?”

“一开始我们针锋相对的状态,你让我怎么提办婚礼的事。就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做了恢复手术,我的所有用心在你那里就变得面目可憎了是吗?”

黎芊芊说不过他,就开始不讲道理:“是!你就是面目可憎!”

“我面目可憎?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工作之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你身上,离开你超过十天就开始焦虑,什么都想给你最好的,在这其中哪怕有过算计,也只是为了你黎芊芊更爱我一点。”

许清然努力摁下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冷静的语气,一字一句说,“黎芊芊,我还要怎么做,才能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

说完以后许清然似是再无话可说,起身离开了卧室。

卧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黎芊芊吸了吸鼻子,看着被关上的门,心里那些涌动的情绪忽然冷静下来。

她清楚地感知到,许清然生气了。

和好以后,他其实对她的坏脾气很纵容,很少会因此生气。

她在他面前也从来肆无忌惮惯了。

其实他刚刚解释了以后,她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愤怒了,也明白自己误会了他的用心。

可是谁让他城府那么深,算计那么多,总是让她看不透。她会误会也正常不是么。

其实她从来不排斥和他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却又总是忍不住对他说难听的话。

但是他凭什么生气?

他还敢生她的气了?

黎芊芊烧已经退了一些,恢复了点精神,起床开门往外看了看。

真的没有看到许清然的身影。

客厅里空空荡荡,安安静静。

黎芊芊忍不住往外跑了几步,去客厅,书房,都看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许清然。一瞬间委屈如潮水一般涌出来。

他竟然真的走了。

……

许清然打开了门,手里拎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

刚把钥匙放好,一道纤细的身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上来,用力抱住了他。

他发着烧的妻子光着脚站在地板上,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高兴又委屈地指责他:“我本来就不讲道理脾气坏,你还生我的气,抛下发烧三十九度的老婆你还是人吗?”

她扬起脸,发烫的脸上带着红晕,漂亮的眼睛里雾蒙蒙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他是有点生她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