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抑着声音，怕吵醒了卧室里安睡的黎芊芊。

许清然任由妹妹哭了个够。

等她大哭了一场，抽了一张纸擦掉她的眼泪：“对不起清雪，是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哭出来，把情绪都发泄出来后，哥哥希望你以后远离恐惧，只剩下开心。”

他从小带到大的妹妹，他差点没能护住她。

是他的妻子，不顾危险勇敢地站了出来，替他护住了妹妹。

许清然转头看着静谧的卧室门口。

许清雪哭完以后情绪好了很多。吸了吸鼻子，她跟随许清然的视线也看向卧室，有点担忧地问：“哥哥，芊芊姐是不是吓到了？”

虽然在许清雪眼里，黎芊芊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石立德拿起菜刀癫狂地要杀人何其恐怖，任谁面临这种生命威胁也会害怕的。

而且芊芊姐，应该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狠的人吧。

“哥哥也不知道。”

这是许清然第一次不确定，不确定他没心没肺，横冲直撞，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婆，有没有吓到。

……

家境贫寒，家里还有一双恶毒的舅舅舅母，小时候的许清然在他们的剥削虐待下，在逃离出他们家之前，为了妹妹能喝上奶，过过一段很艰难的日子。

他做了全家的活，受过他们的鞭打和不计其数的辱骂。后来带着妹妹和外婆搬出来后，许清然再没提过这所谓的舅舅一家。

对黎芊芊也没有提过。

不是自卑，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两个没有必要出现在他的生活和记忆里的人，没什么好提起的。

把石立德的儿子打得半死之后，石立德夫妇再也不敢来找茬，那天他几乎是拼了命，不计后果的要和石立德鱼死网破，最后是外婆制止了他，哭着说：“孩子，算了，为了这么两个恶人，何必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呢？”

现在许清然不必搭上自己的前程，也能折磨死石立德了。

石立德，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阴影呢。

把妹妹叫回房间休息后，许清然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很久。

＊

黎芊芊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以后肚子就传来饿了的信号。

她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吃晚饭。

她这个人心很大，脑子不喜欢藏事，有再大的恐惧再多的情绪，睡一觉也全散干净了。

任何事都不入心，这是黎芊芊的一个优点，也是缺点。

优点是她不会因为情绪问题而影响自己彻夜难眠，要死要活。缺点是她也很难对人抱有同理心，体会心疼别人的苦难。

这也正是当初黎芊芊在强迫许清然时，能说出那一番你为什么要自作清高的话的原因。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人生经历不同，这也算不上什么错。

就像她能毫不畏惧的挡在许清雪面前，她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伟大，只会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事。大人保护小孩，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黎芊芊大概就是“人无完人”的最好最真实写照。

人都有缺点，也有优点，这才是正常人，天底下哪里来的那么多风光伟正，十全十美的人？

所以黎芊芊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缺点而苛责内耗自己。

人有缺点是正常的。许清然也有缺点啊，聪明，理智，冷静，能力卓绝，天才……好吧还有深情忠贞是他的优点。阴暗，虚伪，嘴硬，报复心强，占有欲严重，大男子主义，爱算计人都是他的缺点。

黎芊芊正在掰着手指细数许清然的缺点，等把缺点数到超过她了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手。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许清然端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面条走了进来，“我猜睡到这个时候你也该醒了。”

好吧，大部分时间的许清然温柔和贴心也是他的优点。

许清然有洁癖，从来不允许别人在卧室吃东西，喝饮料都不行。

没想到今天他主动端了一碗面进来。

食物的香气逼人，面条上面盖着满满一层的虾仁，芦笋，口蘑，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许清然把面端到了桌子上，黎芊芊迫不及待的拉开椅子，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嗯，好好吃，一吃就知道是许清然的手艺。

当初她还大言不惭说过许清然不会做饭，却忘了他从小在乡下，照顾老幼，什么没做过，怎么可能不会做饭。

实际上许清然做的饭很好吃，很符合她的口味。比孔嫂做的还好吃。

厨艺不比别的，是需要日复一日的练习才能做得越来越好吃的。

黎芊芊咬了一口虾仁，咽下去后问：“清雪呢，小屁孩一个，吓坏了吧？”

再怎么聪明机灵，智商满分，许清雪也才是个高中生而已。别说以前还被那石立德家暴过。

“她没事。”许清然坐到她身边，仔细检查了她的手臂，看到没有肿起来才放下心，“吃了晚饭后回房间写作业了。”

点了点她的手臂，许清然叹了口气：“你真是能耐了，能把石立德激得动了刀。”

短短时间，就能摸清楚石立德暴躁易怒的本性，激怒他动粗，顺理成章的让他被抓进去，她确实聪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