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晗玉趴在木桶边,若有所思看他的动作。

湿淋淋的发尾捋干,中衣披去肩头,遮挡住后背深浅交错的疤痕。

凌凤池披衣进屋,路过章晗玉身侧时,停步欲拉她?起身。

她?直接一抬手,把四处都是湿痕的男子?结实腰背给?搂住了。

费心思钩了半日,自?己?都抛砖引玉了……他还不肯吐露分毫。章晗玉心里的好奇心四处满溢,仿佛猫儿爪子?挠。

她?耍赖地抱着人不放。

“都追来巴蜀了,还有什么秘密不可说?今晚的松涛院只你我两个?。两个?都衣衫不整,谈不上?体?面,正适合说些不体?面的话……难得的坦诚机会,你都不说?”

凌凤池仿佛没听见,继续往屋里走。

身后耍赖的手臂压根拖不住他,他反手把人抱在怀里。

分明沐浴的是自?己?,章晗玉身上?却?也湿了一大片,到处都是水。他以大氅重新把人裹住,半湿不干地往屋里抱。

章晗玉任由他抱,轻轻地笑,“婚院时你便瞒着我什么都不说,搞得误会重重……我跑来千里之外的巴蜀。以后还想再来一次?下次我去漠北?还是闽南?”

原本抱着她?往屋里走的脚步一顿。她?整个?人被埋在温热的胸膛里。

才还未走进屋的身影站住不动了。

章晗玉攀住他的手臂,也攀住自?己?的直觉。

不能写?于笔下的那五分人性阴暗处,就在面前了。

敢不敢说?

误会深重,怕伤了你。造成种种矛盾的根源,都来自?于这片见不得光的阴暗地。

笔下一直陈述钟情,对她爱慕日久。君子心底最阴暗处生长的晦暗毒花,会如何地伤她??

今天最好的机会,敢不敢说?

“我再抛砖引玉,给?凌相?说个?自?己的小秘密。” 她现在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有点哑。心脏激跳。

“新婚夜是凌相?头一次罢?也是我第一次。之前那套都是随口说说气你的,没想到被你当了真,半点都不留情啊,疼得要?死要?活的……”

凌凤池回应的嗓音不知何时也哑了,道:“我知道。”

轮到章晗玉大为意外,“你怎么知”

凌凤池却?出乎意料地松了口,“想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他低头看她?一眼,“附耳过来,如实说给?你听。”

章晗玉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起先闭嘴不提,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只要?肯说就好。

她?扬起头,自?己?拨开发丝,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带几分愉悦期待,侧耳等人靠近说话。

等来的却?是两人又回返庭院当中,她?被重新抱去石桌上?坐着。

章晗玉一怔,“凌相??”

身上?的大氅走动时松开,露出松散的雪白单衣。

凌凤池站在她?面前,两人的眼瞳倒映出彼此?的面孔。

夜风有点冷,章晗玉细微地拢肩膀,很快被察觉,大氅重新密实裹住她?的身体?。

凌凤池替她?整理?好肩头系带,又仔细地抹平大氅各处皱褶。

松散里衣泄露的腻雪春色,被严严实实地遮掩在玄色氅衣里头。

他心底淤积了太多情绪,如山洪激荡,导致那场意外崩塌。端午之夜,借着半碗鹿血和一壶助兴清酒,他把她?抱入帐中,整夜颠倒纵情。

那夜的敦伦放肆,早已?超出周公之礼的界限,积蓄已?久的情绪山洪寻到了发泄口。在床笫间肆意侵占柔软的身体?,压制到近乎欺辱,却?又毕生难忘。

他理?智地知道这样不对,不该如此?对待发妻,却?又时常在梦中回忆起这次情玉激荡的崩塌。

越阻止,越回味。

越回味,越难以阻止。

之后又有了第二次……

光天化日,他关门闭户,把她?再次抱入寝屋。翻倒的铜镜映出床笫景象,仿佛一面照妖镜,映照出心底不堪。

他明媒聘娶进门的发妻,他爱慕的女郎,眼角噙着泪花,被他压制得难以动弹,柔软的舌也被堵住,呜呜咽咽说不出话,如此?的可怜可爱……他却?只想让她?哭得更多些。

“晗玉。” 他低声道:“白日和你下棋清谈。你清贵雅貌,执白子?的一双纤长秀气手,仪态闲适若画中人……中途耍赖悔棋,提走我一个?黑子?。”

“后来谈起如何做章家人,又一本正经戏弄于我。当时我心里想……” 他微微地俯下身,贴住面前小巧的耳垂,低语几句。

几乎不可闻的耳语传入耳廓,章晗玉的眼睛微微瞪大了。

这……

这张形状优美的嘴里,怎么吐出这几句来的?

她?裹着大氅正发怔,凌凤池按住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往下压。

她?失了平衡往后倒。好在大氅垫在身下,后背倒在石桌面倒也不冷。

“半山亭对着瀑布奏《凤求凰》。水声隆隆,眼前有琴无人。当时我想,你就在下方庭院。只想放下手中的琴,把你抱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