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掾对着庭院里三三两两蹲着的?黑斗篷大汉,脸色都发绿,强笑几声。“无事……无事就好?。”
张玉张先生,这是被贵客就近监管了呀!拘捕就在这两日了。
回去赶紧告知府君!
客客气?气?送走文掾,章晗玉关门,回来继续用朝食。
贵客和她对坐。
章晗玉边吃边道?:“昨晚才说你变成一块膏药,今早又粘上来了?”
贵客如今只戴幕篱,不搭青纱帐了。
右手握着筷子,左手提笔蘸墨,写下四个小字:【夫妻一体】
章晗玉嘴角抽了抽。
难怪写得一笔难以恭维的?潦草字,叫她认不出笔迹。原来左手写的?,可见蓄谋已久。
“又写这四字,什么意思?”
凌凤池把?小字递去对面:“夫妻一体,于我来说的?含义,是你不躲我,我不躲你。遇事有商有量,可谓夫妻一体。”
章晗玉接过看了一眼,随手把?纸条揉吧揉吧,扔去水里。
“一笔丑字不堪入目。”她嫌弃道?:“右手再写一遍。”
凌凤池:……
无言提笔,依旧写了【夫妻一体】四字。
这次用右手写的?隶书?,字体端雅大气?,拿出去直接糊裱了高?挂在明堂也用得。
章晗玉看得满意,悠悠然把?字纸折起收入袖中。
“之前谁躲谁?夫人?日日留在婚院,十天半个月躲着不见面的?夫婿又是哪个?”
凌凤池道?:“以后不会了。”
嘴上说的?简单。章晗玉听在耳里,并不怎么信。
当然,她嘴上什么也不说,自?顾自?地喝粥。
这幅“任由你吹得天花乱坠、我自?吃我的?”冷淡态度落入凌凤池眼中,他如何不明白?却也不多加解释。
夹起一块新鲜爽口?的?葵菜放入章晗玉碗碟。她爱吃鲜菜。
继续提笔写字,边写边道?:“多说无益。以后日子久了,当可见到不同。”
章晗玉边喝粥边看他笔下的?第二副字:【家人?】
“写这两个字又是何意?”
凌凤池放下笔,仪态端正地吃用起朝食。
回复的?还是那句:“多说无益。”
惜罗端着碗从厨房走近庭院,原本?想跟主家一起用饭,半途瞧见了贵客,脚步硬生生一停,便想躲开。
贵客并不回头,却仿佛知道?她过来,抬手往长凳上一指,示意惜罗坐下。
”坐罢。”章晗玉也招呼惜罗坐下,“我们自?己家里,难道?还要躲着客人?。”
惜罗别别扭扭跟主家坐在一处。
贵客独坐对面,似乎隔着幕篱打?量她,惜罗嘴里嚼的?饭都不香了。
家人?。章晗玉隐约察觉到这两字暗藏的?深意。
她心里微微一动,又瞥了眼面前的“贵客”。
惜罗在狐疑地上下打量贵客的身?形,觉得有点眼熟,宽肩长腿似乎有点像……但京城那位不待见她,向来入了婚院便把?她驱离。惜罗远看得多,近看又不敢确定。
就这么狐疑地看一眼,又一眼。
章晗玉若有所思地打?量允许惜罗同案而?食的?贵客。
“多留几日,当可见到不同”……
她给惜罗碗里夹了一块炖羊尾,开口?道?:“惜罗的?来历,贵客是知道?的?。但你所知的?应不是全部。”
她边用饭,边简略地把?惜罗的?出身?叙述一遍。
阮氏姐弟祖上有胡人?血统,肤白而?眉眼深邃,姐弟俩自?幼便显露出不寻常的?美貌。
出身?低微而?貌美,仿佛手持玉璧招摇过市,姐弟俩从记事就被不停地转卖。因为是一胎双生的?姐弟,品种稀罕,卖价高?昂。
“惜罗学过三年的?掌上舞。怕长壮了不好?跳舞,每天只许吃一顿。”
章晗玉指了指惜罗,“你看她天生的?骨架并不小,为了舞步轻盈,硬生生饿的?皮包骨头。我头一次见她时吓得不轻。那么大一双眼睛,生在那么小的?脸上,还以为白天见了鬼……”
惜罗并不想提那段过去,放碗嗔道?:“多久前的?旧事也翻出来说?不提了。主家,吃饭!”
章晗玉噙着笑,慢悠悠夹一筷子炖山笋,递去贵客碗里。贵客果然侧耳专注倾听。
“贵客想听,说几句无妨。”
同为女郎,章晗玉见到瘦到皮肉包骨的?惜罗,惊得筷子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