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三月便送进京城,四月末才被她批复,五月原样送回巴蜀郡。直到七月被捣毁绣衣郎据点,始终没有兴风作浪。
是?了,整个?四月她都在凌家,几乎寸步不离婚院。只在两个?逢十之日,短暂出?逃,接洽阮惊春。
批复的日子,是?在四月二十?还是?四月三十?
在他调兵搜捕的空隙,她是?不是?就藏身?于章家秘密小院之中,查阅密报,写下批复,压下凌家一场劫难?
所?以,被他下令拆毁章家佛堂,暴露出?秘密小院当?时,对着满地灰瓦残垣,她如何想?
凌凤池的心细微收缩了一下。
仿佛被秤砣扯着,沉甸甸的往下坠,又仿佛浸透了湖水,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从书案后起身?,把?几扇窗打开?,让盛夏雨后的庭院夜风吹进来?,吹散书房里近乎凝滞的空气。
他确实从来?不知晓章晗玉的心思。
她嫁入凌家,嘴上言语真?真?假假,难以捉摸。
凌家人对她尽心,她却常有戏谑举动,哄得三叔母和两位幼妹团团转;哄骗六郎帮忙做事、为她求情;言语激得凌长泰赌气搬下满地箱笼,助她逃走。
种种落在眼里,凌凤池嘴上不说,心里时常想着,劝阻她,看管她,教导她。
俱是?自以为是?。
她哪需要他的劝阻?看管?教导?
她一颗心仿佛明镜般透彻。
对凌家人的心意,尽在案头这封密报的批复小字中。
夜风吹过书案。
凌凤池翻开?新婚手册。五月十二,烧毁章家佛堂,一定有记录。
【五月十二,章家大火。
先被拆去半个?佛堂,又被烧去半个?。也不知还留下几片瓦?
无处索偿,凌家欠账一大笔】
被误解,被逼迫,目睹家宅拆毁。
笔下淡淡的自嘲,她心中介怀。
无处索偿……
是?了,当?日把?人带回婚院,晗玉似乎要争执,自己一言不发,撇下她走了。
章家查获秘密小院,自己下定决心追根究底,却为了那句“我和凌相不死不休”的狠话,动摇了坚定心志。
放任阮惊春走脱,又未尽力救火,秘密小院连同证据被大火焚毁殆尽……桩桩件件,违背了自己的为官立身?之道。
他同样心情低落。
不愿争吵,躲避而?去。
后来?她终于决意离开?凌家,或许两人真?正的分歧,要从当?日算起。
夜深了。
凌凤池依旧坐在黑木案后。
相隔三个?月之久才递送面前的密报摆放在案头;被遗留婚院的手册摆放在手边。他久久地凝视着当?日记录。
章晗玉亲笔批复的密报,出?现在巴蜀郡,被捣毁的绣衣郎据点。
她此刻人在何处?
巴蜀郡的这位张玉,或许协助二叔父,捣毁了巴蜀郡的绣衣郎据点。
张玉和她之间,是?否曾有过联系……
书房外响起脚步动静。
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送急报。
凌三叔呵欠连天地站在门外。
大晚上的,他都睡下了又被喊醒,意外地收到一封千里加急信。
居然又是?从巴蜀郡快马送来?的家书。
“你二叔父不是?每个?月送两封家书?上一封才送来?几天?怎么又送来?了? ”
马都快跑断气了,送信人说十万火急。
凌三叔不敢耽搁,当?即来?书房,当?着大侄儿?的面拆信查看。
看到一半,凌三叔脸上诧异的表情更浓,招呼凌凤池也来?看。
“来?信说珺娘不必回了!继续留在京城议婚。叫做张玉的年轻人不可为婿!”
凌凤池也有些意外,二叔父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怎会朝令夕改?
“为何缘故?”
凌三叔边看信边猛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