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死活不?肯做,他亲自动手,把暖呼呼的一小碗血往剩下?的果子浆里一倒,取木勺搅合几下?。

温热的血混进同样温热的果子浆里,血气被掩住了。远远闻着还是果子浆的扑鼻酸甜,近处闻,有?点怪。

凌春潇端起第七盘特殊调制的冰盘,又从剩下?六盘里取一盘,抬脚就走。

“今晚厨房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云娘:???

凌春潇把特殊调制的冰盘放在长兄书案上,忍着一点心慌,故作镇定道:

“都是云娘亲手调制的冰盘。原打算做端午家宴的最后一道冰品,献给家人赏鉴。长兄不?知情,提前散了家宴,云娘在花厅外哭了一场。”

“我便自作主张,给长兄长嫂送来了。云娘一片心意?,还望长兄长嫂收下?。”

凌凤池听到云娘哭了一场时,眉眼间便浮起浅淡的愧疚,道:“我确实不?知,耽搁了小妹心意?。”

说着取来瓷勺,当?面?舀起五色果子浆浇满的鲜果,吃了一口……

动作微微一顿。

凌春潇紧张问:“不?好吃?” 酸酸甜甜的果子浆,掺半碗腥甜的鹿血,味道或许确实不?太好……

凌凤池忍着不?知何处而来的腥甜气息,把果子浆咽下?,道:“尚可。”

顿了顿,继续食用冰盘,把鲜果连同五色果子浆尽数用完,道:“冰盘拿回去给云娘,跟她说,用完了,多谢她的心意?。”

起身去倒茶。

凌春潇心虚地提来茶壶,给长兄斟了满杯清茶。

平常这时,凌春潇就该告退了。但今夜他有?备而来,不?肯轻易走。

又咳了声,道:“家里自酿了两种?新酒,滋味醇美?悠长,长嫂今日试饮很是喜爱,分别命名:‘玉液’,‘醇梨’。长兄尝尝看?”

说着殷勤取来酒杯,每种?酒倒一大杯,放去书案上。

凌凤池拧了下?眉,从案牍中抬起目光:“书房重地,放满公?文奏本,怎可放酒?……”

凌春潇事情办妥,掉头就跑。

身后的话音没落地,人已?奔出?书房。

三叔和三叔母两位长辈说得话很有道理。

床头打架床尾和。

新婚夫妻,感情尚浅,就得住在一处,夫妻时时敦伦,早晨吵架晚上和好,才不会轻易离了心。

长兄的做法处处反着来,大谬也。

长兄掌家,两位长辈只敢私下?里议论几句,连当?面?劝一句都不?敢。

他们不?敢做,那就换他这个嫡亲弟弟做。

半碗壮阳鹿血再加两壶助兴美?酒,全送来婚院!

凌春潇奔出?院子的同时还惦记着冲书房喊:“长兄早点休息!”

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敦伦,早日和睦!

*

凌凤池饮了几杯清甜的美?酒。

自家酿的酒量浅,他起先没在意?,只把六郎倒给他的两杯喝了,空杯放去窗前。

透过东厢书房的窗户,可以清晰看到对面?主屋的情形。

入夜了,人还未睡。

坐在窗前,灯台点亮,似乎在看书。

纤长的侧影映在窗纸上,她在悠然翻阅书卷,或许是书案上那本游记闲书?

提笔写下?几句注解,偶尔取用冰盘,看姿态只觉得怡然自在。

似乎不?管身在何处,她处处都觉得自在。

漫不?在意?,因为心里不?在意??

月色寂寥,映照于肩。凌凤池心里升起久违的郁气。

手里有?酒壶,窗前摆着空杯。他立在窗前,凝视主屋方向那抹映上窗纸的身影。

等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时,整壶美?酒已?入了腹。

*

入夏天热,夜风里带燥意?。章晗玉只穿一件纱衣坐在窗前。

隔壁那位自从归家便仿佛鹰隼盯上猎物般地盯上了她,言语试探,针锋相?对。

人留在婚院,肯定为了就近看管她。

不?必多想,今夜必然留在书房,不?会?过来了。

章晗玉把新婚册子从床板缝里取出?来,光明正大地摊在书案上,提笔蘸墨,边吃小六郎送来的五色冰盘,一边闲散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