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督促成才,却也心酸满腹。养成她今日的性子,章家傅母需担责任。
如?此默想着?,凌凤池嘴上不言,只提筷夹了一筷子新鲜鲈鱼,递去章晗玉碗里。
章晗玉边吃边思忖。
她也想知?道,圈养出?一群咩咩乖羊的凌家羊圈,是如?何养出?凌凤池这根硬骨头的。
她若无其?事换了称呼:“怀渊,你身?为凌家嫡长子,小时候如?何过的?是不是穿衣梳头都有人伺候到?二十岁?”
听到?那声“怀渊“,凌凤池的视线便抬起瞥来一眼。
他成年已久,父母都过世多年了。
童年旧事,早被他收起安置在记忆深处,却被她这有点孩子气的句对话拉了回来,凌凤池露出?点怀念的神色。
“我母亲过世得早。父亲看重我,把我自幼带在身?边,严厉教?诲。哪有人服侍穿衣梳头?都需我自己做。”
打了个岔,原本凝重思索的神色明显缓和?下?去。放着?不动的饭食也用了几口。
所以说?,闲谈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手段啊!
当面互相聊起起幼年经历,边吃边闲谈得愉快,总不会放下?碗就翻脸罚她?
章晗玉满意了,笑?意盈盈继续闲说?起过去的琐事。
“家里养了只狗。 ” 她比划着?。
“这么小一只,黄棕色长毛,叫声巨大,吃得巨多。据说?大了能长到?五尺长,保家护院的好品种。可惜……”
凌凤池果然连用饭的动作都停住,专心听她说?童年事。
“可惜,狗未能养大?”
章晗玉惋惜地道,“家里就傅母跟我两个,县乡里那些游手好闲的浪荡儿?整日偷鸡摸狗,早盯上了我们家。狗才长到?半大,一日突然不见了。我和?傅母找遍各处都未寻到?,隔半个月才听说?,被浪荡儿?偷走炖了。可惜了,那只狗很聪明,养得通灵性了,听得懂我下?令……”
原本只是为了闲聊随口提起旧事,说?着?说?着?,倒勾起心里那点意难平。
家里口粮吃紧,她见不到?狗儿?饿得呜呜叫,省下?自己的口粮给它?。
狗儿?也格外粘她,每日到?学堂放学的时辰,提前蹲在院子门口,等到?她归家,欢喜地跟前跟后,舔得她满脸口水。
狗儿?黄棕色长毛,奔过来时仿佛一片黄灿灿的金云,她起名“油菜”。
傅母是世上最看重她的人,却跟她不亲近。
养油菜的那阵子,她才觉得活在世上有些滋味,她有了亲近的家人。
要不然怎么说?她记仇呢。
家养的狗被偷走炖了,这等小事在县乡里司空见惯,隔几年还有谁记得?炖了她家狗饱餐一顿的那几个浪荡儿?自己都早忘了。
她记得牢牢的。
多年后,她在京中寻到?干爹的门路出?仕。
顶着?东宫舍人的清贵名头,还不忘写一封书信给县乡衙门的县令,指名道姓,暗示寻那几个浪荡儿?的晦气。
直把人论罪流放了才罢休。
权势是个好东西啊。
难怪义父把多年积攒下?来的权柄牢牢握在手里,丝毫不肯放手,和?外朝臣斗得你死我活。眼看要图穷匕见,一方彻底倒台才能罢休。
说?起来……自己跟义父见了面,这位到?底打算怎么罚她?
章晗玉不紧不慢地夹一筷子菜,递去对面盘子里。
叙完自己家事,话锋一转,转去凌凤池身?上,勾着?他说?话,听他的话音。
“倒不见凌家养狗。家里规矩太大,禁养活物?”
凌凤池吃了她夹的菜,果然顺着?话头提起凌家事。
“母亲喜欢生?灵。小时候家里养了许多活物,后院有猫,鸟,鱼,也有狗。”
章晗玉听笑?了。
“猫,狗,鸟,鱼,怎么混一处养的?听着?就闹腾。”
回想起幼年后院,凌凤池也笑?了下?。
“确实闹腾。猫儿?整日扑鸟摸鱼,耳边不得清静。不过没养太久。”
耳边听他平淡地道:“父亲不爱这些。母亲过世后不久,家中所有活物都被扑杀了。”
“前院养的看家狗也扑杀了?”章晗玉一怔,“令尊还真不喜欢活物。”
凌凤池不言,夹菜去盘子里。
“先父不喜犬吠。他当家那些年,凌家不养看家狗,耳边习惯了清静。”
停筷片刻,他又继续夹菜给章晗玉碗里,问她:“你想养狗?可以找人寻一寻好品种。”
章晗玉本来没想到?这茬。
她只想找个话头闲聊,从凌凤池嘴里多勾出?几句话,旁敲侧击他打算如?何处罚自己。
但婚院里养条奶狗,听起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