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温棠那点力气?哪里撼动?得了他分毫。
她这一番动?作, 倒把本就系得不算严实的衣襟蹭得更松垮了,薄薄的粉色纱衣顺着圆润的肩头滑落寸许, 露出大片细腻的肌肤, 晃得秦恭眸色一沉,他捂着鼻子的手未松,另一只手却迅速拢紧她的衣襟, 声音低沉, 带着不容置喙的严厉, “成何体统!”
温棠本是好意关心, 听到这句话,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粉色衣裳, 还不是想着他今日还没回来, 屋里没人,她才偷懒, 拣了这件最轻快的换上?
早就知道?他是个?顶顶讲究规矩的老古板,温棠忍了忍, 没跟他计较。
“爷,你没事吧?”
秦恭已侧过身去, 只留给她一个?线条冷硬的侧脸,目光莫测地望着窗外某处,“无事。”
虽听他这般说,温棠瞧着那指缝间隐约渗出的红色, 总觉得还是得请个?大夫来瞧瞧才稳妥。
才多大年纪,身体就这样了。
“天气?干。”秦恭已经大步朝着门外走,留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温棠唤了周婆子进?来,天气?燥热确实易引得人鼻子干涩出血,可这几日分明湿润得很。
她还是吩咐周婆子去熬些清热降火的雪梨汤送去书房。
自己也?转身进?了内室,将那身秦恭不待见的粉纱换下,重新套上规规矩矩的白?棉布中衣。这纱衣穿着是舒服,可在那人眼?前,饶是夫妻四载,生养了两个?孩儿?,肌肤相亲不知凡几,这般鲜艳轻薄的衣裳,她也?是头一回在他面前穿。
秦恭去了书房,
书房里四壁皆书。
秦恭在书案后?坐下,刚拿起一卷书册,便有丫鬟端着托盘进?来,先是温棠遣人送来的那碗清甜微凉的雪梨汤。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是傅九那张堆满谄笑?的大脸,顿时又没了兴致,复又低头看书。
傅九没察觉,殷勤地奉上,“爷,您用点润润喉。”
他递过去,然后?又补充了句是大奶奶吩咐人送过来的,秦恭本不想喝,顿了顿,还是伸手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不过片刻,门口又有动?静。
傅九探头一瞧,是个?眼?生的小丫鬟提着食盒。
傅九笑?眯眯地问,“这是谁吩咐送过来的?”
小丫鬟回答,“是老太太。”
傅九是府里老人儿?,老太太身边得脸的丫鬟他哪个?不认识?
眼?前这小丫头,瞧着就眼?生得很。他笑?容不变,“老太太院里的点心?闻着是香。”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是王姑娘那儿?做的,给老太太送了一份,老太太尝着好,便吩咐也?给大爷送一份来尝尝。”
“哦?”傅九声音拖得长长的,“那大奶奶那儿?呢?这般好的东西,王姑娘没想着给大奶奶也?送一份去甜甜嘴儿?。”
小丫鬟耳朵都红了,然后?赶紧说自己一会儿?就也?给大奶奶送过去,傅九笑?着拒绝,让她可不要这大晚上的去打搅大奶奶休息,然后?就示意门口的小厮接过了食盒,小丫鬟匆匆行?了个?礼便跑了。
小厮捧着食盒,眼?巴巴望着傅九。
傅九朝书房紧闭的门努努嘴,“别讨没趣了,自个?儿?解决了吧。”
小厮忙不迭点头,捧着食盒溜到角落,咕咚咕咚吃了个?底朝天。在主子爷跟前伺候,这口福当真是从来不缺的。
秦恭读了会儿?书,再出来时,已是月挂中天。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梁,惹得傅九好奇地瞟了一眼?,被他目光一扫,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
回屋的时候,
屋子里,丫鬟婆子们?都在外面候着,里面的温棠看他进?来,就钻进?被窝里面,
自打上次秦恭搂着她睡了,两人便不再分被子睡。
秦恭进?来,床上隆起一团,温棠穿着身素白?的寝衣,钻进?了被窝,片刻后?,又从被沿悄悄探出半张脸来,白?皙的面容在昏黄烛光下莹润如玉,漂亮的狐狸眼?水波潋滟,欲语还休地睇着他。
秦恭走过去的速度不自觉地放慢下来,摸了摸鼻梁那儿?,才慢吞吞踱到床榻边,
温棠看着他今日磨磨蹭蹭,就是不上床,又看了眼?他的脸,然后?又望了一眼?床上,搞的今天的床榻上好似生了刺。
烛火熄灭之后?,
秦恭才慢吞吞躺下,温棠已经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忽觉后?腰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又戳一下,温棠迷茫地睁开眼?睛,扭头,昏暗里,秦恭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说,“在家中,亦需守礼。衣着需得体大方,不可轻浮。”
温棠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谁,沐浴后时常只松松垮垮披件中衣便出来,有时甚至穿件亵裤便在屋里走动?,不过这种公然反驳秦恭的话,她只敢在肚里翻腾。
虽然秦恭现?在待她也?算温和,但是温棠并没忘记他是秦府大爷,是秦府的顶梁柱,是朝堂上的秦大人,偶尔对?她露出笑?脸,不代表愿意纵容她,
温棠知道他也许对自己有几分喜爱,愿意庇佑她,因为她嫁过来四年,安守本分,认真操持家务,孝顺长辈,而且生了两个?孩子。
四年前,他一身月白?,举止有礼,骨子里却是京城贵胄浸养出的清冷,不言不语时,只需唇角微抿,那股凛然之气?便扑面而来。彼时她刚从乡野入京,门第如山,她不畏惧,却也?格格不入,不舒服。
温棠已经不是十六七岁信誓旦旦的小姑娘了,相信男人的承诺,相信男人对?她的好,被弃如敝履还懵懂无知,直到那包银子砸在眼?前才明白?过来,后?知后?觉自己被人扔掉了,那时候不懂银子的好处,很有骨气?地全扔了,后?来亲娘犯病,走投无路,被接回去,被人冷嘲热讽着既然这么清高?,这么不愿意回来,就不要用伯府的银子出去请大夫时才知银钱的好处。
比起从秦恭这儿?得到男人的爱,她更想得到的是安全,足以安身立命,护佑至亲的安全感,而恰好,秦恭有足以遮风挡雨的权势与富贵。
她那儿?点了点头就没了动?静,秦恭在黑暗中,无声地抿紧了唇。
--
早上,微风轻轻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