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嘛。”温棠亲亲热热拈了块糕点?递到她唇边。
苏意?轻轻地咳了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大表哥后来就是小古板了。”
“那什么时候不古板呢?”温棠笑着晃了晃苏意?的?胳膊。
“自然?是家里常来客人的?时候,秦府门第,迎来送往是常事。那时兴娃娃亲,少男少女常在一处玩耍,有官员女眷带了女儿来,庭院里便热闹。孩子们一处说话玩笑,到了用点?心时,大表哥便会体?贴地将糕点?果子分给那些小姑娘们。”
“大人们便爱打趣,说他小小年纪就知疼人,打小就晓得给自己?物?色媳妇儿了……”
苏意?被温棠晃了晃胳膊,就知无不言。
“他真体?贴。”温棠听完,若有所思地轻声喟叹,苏意?抬眼看去,只见?大嫂唇边绽开一抹极柔美的?笑,正望着窗外,苏意?觉得自己?该寻个由头告辞,可外面的?大表哥已经朝这儿走过来了。
秦恭进了院门,目光掠过窗内,脚步未停,径直去了隔壁的?书?房。
“大嫂,我过来还想跟你说一桩事呢,云姨娘不是被姨母打发到了庄子上去了吗,这几?天哭着喊着要回来,说是整日夜里,睡不着觉,夜夜难眠,孩子也跟着啼哭不止。”
站在旁边的?周婆子,“二?爷不会心软了吧?”
“那谁知道?”苏意?摇摇头,“他是旧爱新欢,两边都?不耽误。”
“直接发卖出?去。”周婆子说那就是个搅家精,再弄回来,又要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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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一片清冷。
前院的?谈笑声隐约传来,更衬得此地寂静。
秦恭独自坐在案后,
不多?时,门外又进来一人。
“大奶奶那边在说二?爷房里的?事,”傅九低声禀报,将云姨娘上次冲撞大奶奶,以及牵连苏意?小产之事细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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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院小屋,云姨娘哭得梨花带雨,泪珠儿恰到好处地滚落,鬓边特意?散下一缕青丝,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风致。
她边哭,眼角余光边瞟向门口。
门外脚步声响,
云姨娘的?哭声立时拔高了些许,肩头素白的?衣料也似无意?地滑落寸许。然?而哭了半晌,进来的?人却毫无反应。
云姨娘猛地抬头,泪水瞬间收住。
“怎的?是你?”语气满是失望,盯着眼前一身素净的?王姨娘,她的?表妹。
“二?爷呢?”云姨娘急问。
“二?爷自有公务。”王姨娘答得平淡。
云姨娘顿时恼了,“你也不中用!连个人都?请不来?”
王姨娘静静看着她,心道,你既有本事,何必怨我不中用?若非念在她还有个哥儿,自己?何必走这一趟?初入秦府时,这位好表姐可没少落井下石,整日里说她“不中用”,该早点?找个平庸男人嫁了。如今用得着了,倒想起她来。
“要不......我把哥儿给二?奶奶抚养?”云姨娘咬牙发狠,左右苏意?生?不了,孩子就算记在她名下,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血脉相连,待哥儿长大些,自然?还是跟她这生?母亲厚。
到那时,她的?儿子占了嫡子名分,心里最敬重的?却是她这“忍辱负重“的?亲娘!
“你回去告诉二?爷,我愿将哥儿给二?奶奶!”云姨娘使唤道,“那女人这辈子都?生?不出?!二?爷心软,我肯舍了孩子,他必会点?头让我回去,苏意?也拦不住......”想到上次之事,她恨意?又起,“活该她小产,自己?没福气,倒赖我身上。我才是真真倒霉,摊上这么个妒妇......”
云姨娘兀自盘算,站着的?王姨娘却一言不发,只对着门口唤了一声,“二?爷,您来了。”
云姨娘浑身一僵。
秦长坤立于门口,不知已听了多?久,面无表情地跨过门槛,薄唇紧抿。
“你,也不必再待在这里了。”声音很冷。
门,在他身后沉沉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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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夜,京城街市花灯如昼,庙会喧嚣,直至戌时方渐渐散去。
府邸,新房内的?喜庆红色依旧浓烈。
允乐傍晚才从贵妃宫中回来。贵妃拉着她细细问了许久,问得最多?的?自然?是新婚燕尔之事,允乐每每低头,贵妃便了然?一笑,心照不宣地不再追问。
这门亲事,贵妃是满意?的?,只因结亲的?是范家,能让她的?皇儿与范家一系更加紧密,她对允乐确有疼爱,允乐是皇帝信任她的?象征,允乐自幼便亲近自己?与二?皇子。
“大人刚处理完公务回来,正在内室沐浴。”伺候在旁边的?丫鬟说。
屋内烛火通明。
待章尧出?来时,只松松披着一件外袍,衣带未系,水汽氤氲,濡湿了襟口,隐约勾勒出?腰腹,纵横交错的?伤疤在烛光下格外狰狞醒目。
允乐正坐于桌旁,冷不防抬头撞见?,显然?受到了惊吓。
“可是这身疤痕,吓着殿下了?”章尧并未走近,体?贴地停在远处询问,允乐早知他,贵妃许婚时她亦满意?,此刻乍见?他身上伤痕,她起身,“这是......””
章尧不紧不慢地系着衣襟盘扣。
“现在可还需要上药?”
“殿下,”章尧微微俯身,靠近了些,“今儿是洞房花烛夜,这疤痕看着唬人,实则早已痊愈,上药......不急。”他嗓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