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漪回头看?了?裴玉贤, 他?斜坐在堂屋里,摇曳昏黄的烛光也照不亮昏暗的屋子, 仆人?三三两两侍立在他?的身侧。

昏寐的光线里, 无数双眼睛都沉默地看?着兰时漪,宛若幢幢鬼影,阴飕飕的寒气爬在她的身上。

兰时漪暗暗心惊。

她从?小在兰府长大, 被下人?们拥趸着,伺候着。

可为什么,现在再看?到这群熟悉的下人?,她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难道真的像那个?黑袍修士所说的那样,它?们也察觉到不对劲,所以要对她下手了??

“...二爹爹, 醉枝他?不知道出什么事,女儿去看?看?他?。”兰时漪稳着声音,说道。

片刻,裴玉贤低沉清冷的声音传来:“去吧,好好陪陪乔氏。”

兰时漪忙不迭出去。

但刚一出门?,脚下就被一个?东西绊倒。

她怕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捡起那绊倒她的东西一看?,瞳孔微微大睁是一条蛇蜕。

那蛇蜕呈灰白?色,蛇鳞的形状赫然可见,毕竟蜕下来的蛇皮十分完整。

兰时漪手里拿的那部?分,仅仅只是蛇头的部?分,剩下的一部?分还埋在草丛里。

她深吸一口气,手中使劲,慢慢往外拉。

沙沙

蛇皮摩擦过草叶的声音,如同刀刮砧板般,冷嗖嗖刮在她的心上。

直至整条蛇蜕都被她拔了?出来,她才惊愕的发现,这蛇皮竟足足有八米长。

八米上长的蛇蜕,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丢在人?来人?外的地上。

这些蛇妖现在是连演都不想演了?吗?

兰时漪将蛇蜕一丢,加快脚步,朝着乔醉枝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知为何,天突然毫无征兆地下去了?暴雨。

狂风侵袭,吹得树枝狂摇,大雨急一阵缓一阵,白?辣辣的雨雾劈头盖脸地砸在她的身上。

滚滚乌云里,有幽亮的电光闪过,隐约传来闷雷声。

她浑身湿透地回到自己房间里。

一推门?,她就看?到乔醉枝苍白?的脸,以及脸上血淋淋的伤痕。

他?正被冬雪搀扶着,全?身虚软无力地坐在床边。

“娘子,您可来了?,刚才公子直接昏了?过去,我好不容易才叫醒的他?。”

“娘子,公子他?这明显就是惊吓昏迷的啊,长此以往,公子的性命就没了?!”

兰时漪坐在床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愧疚道:“对不起醉枝,让你受苦了?。”

“妻主,刚刚那蛇妖张开血盆大口,说要吃了?我,妻主......我真的好害怕,但我更害怕他?杀了?我之后,下一个?就是你了?,妻主,求您了?,快用?灭魂钉杀了?那蛇妖吧!”

“那个?修士说了?,它?会帮我们的。它?会在您的身上施法,让他?暂时无法伤害您,所以你可以放心把灭魂钉扎进?去。”

“妻主,杀了?他?吧、我、我真的好害怕。”

乔醉枝握着她的手冰凉得像个?死?人?,泪珠一颗一颗砸在兰时漪的手背上,憔悴的模样,柔弱无依。

兰时漪下意识伸出手拂去他?眼角的泪。

她最怕乔醉枝哭了?,好像他?一哭,她的心也跟着潮湿起来。

她心想,若有前世?今生,那她上辈子一定惹得乔醉枝哭了?很多次,掉了?很多眼泪,所以这辈子她才会一见他?哭,就难受无比。

“对不起。”兰时漪俯身在他?湿漉漉的眼尾轻吻了?一下。

“妻主?”乔醉枝抬起轻颤的睫毛看?她,满怀期待。

“醉枝。”兰时漪双手握拳,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从?你回去吧。”

“......去哪儿?”乔醉枝眼中的期待慢慢冷了?下来。

“回乔家。你嫁给我纯属无妄之灾。我现在就雇人?送你回去,我所有的钱也都给你,你带着老师和?师爹一家现在就出城,走得越远好。那群蛇妖要的是我身上的灵气,你走了?,它?们也不会追上来的。”

说着,她狠狠心,道:“往后,你就当没嫁过我,去一个?新的地方,找一个不像我这般窝囊的女人?改嫁吧。”

一道凄亮的电光从窗前闪过,照亮乔醉枝冰冷的脸。

他?停止了?哭泣,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他?看着兰时漪:“我不会改嫁,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妻主,那就是你。”

“醉枝、”兰时漪叹息。

乔醉枝突然拿出枕下的灭魂钉,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醉枝!你做什么?!”

乔醉枝定定看?着她:“妻主赶我走,是根本就不想杀那蛇妖对吗?那条蛇到底有什么好?”

“它?到底对你施了?什么妖法邪术?”

“哪怕你是被他?养大的,他?也是蛇妖啊!养育之恩对你而言就这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