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双震惊、惊奇、羡慕、嫉妒的眼睛落在李氏身上?。
李氏一身绛红色衣袍,绛红色是比正色朱红更加深的红色,但穿在‘李氏’的身上?却丝毫不显老?气。
他?宽大衣袖上?绣着如白?梅散落般的图案,恰似飘雪映红墙,腰间玉带更掐出?了他?窄瘦一线的腰身。
白?梅花瓣一路从他?的腰间飘落到脚边,弧度优雅沉静,却在不经意间,将他?的双腿衬托得格外修长。
身姿颀长清瘦,气度逼人,容色更是华美清丽。
原本接亲的队伍绕着城转了好几圈,又在乔家那边耽误一阵子时间,这会?儿队伍回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正厅里虽然点了无数只红烛,但终究比不得白?天?,室内暗沉沉的。
而‘李氏’静坐在这里,就恍若乌沉沉暗室里盛开出的一朵诡异烈红的花。
花色艳到极致,让无数走进来的宾客眼前?一片炫目。
“李氏今年都快四?十了吧,怎么会年轻得像二十岁一样?”
“兰家是有什么驻颜的秘方吗?”
“李氏我十多年前?见过啊,不过是有些艳俗姿色的男人罢了,怎么十几年过去,他?非但不见老?,反而更美?了!”
“这李氏是怎么回事啊,人家新人成婚,他?倒是穿得红艳艳的,虽说是绛红色,不是正红,但这不是要抢新郎的风头的吗?”
“也不知是老?来俏,还是故意膈应新郎的。”
“到底是侧室出?身,这些小?心思,女人不懂,咱们男人还不懂吗?真是上?不得台面。”
送嫁的队伍里,有些年轻的人夫半含羡慕半含酸地说。
裴玉贤面带微笑,一个浅淡掀眸,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兰时漪,成熟的韵致脉脉含情?。
他?只当没听到这些平庸凡人的妒言妒语,因为他?精准的捕捉到了兰时漪此刻惊艳的表情?。
‘一见钟情?又如何,漪儿喜欢你,也不妨碍她对我惊艳。’
裴玉贤又薄又利的丹凤眼,瞥向一旁盖着红盖头的乔醉枝,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新娘、新郎,快给长辈行礼啊。”
一片惊艳震惊中,终于有司仪回过味来,连忙开始催促。
宾客们也回过味来,看着这对新人拜过天?地、高堂、夫妻对拜之后,新娘用喜秤挑开了新郎的盖头。
眉目温润,眸光含羞带情?,虽然也算个清秀的小?美?男,但宾客刚刚才经历了‘李氏’的美?艳暴击,再?看乔醉枝,心中难免产生比较高低。
‘这新郎看起来长得也一般啊。’
‘除了年轻一点,好像还不如李氏那个半老?徐郎呢,人家至少风韵犹存。’
‘兰家娘子这么好的家世人品,怎么就看上?了他??还不如我儿呢,要是我儿能嫁入兰家,这辈子真是享不尽的福,唉’
‘怪不得这乔氏又是上?吊又是自杀的,手段虽然低等,但倒真管用。不然以?他?的姿色,怎么可?能嫁进兰家。’
乔醉枝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在自己的婚礼当天?,成为了他?人口中的低等倒贴货色。
伴随着司仪一声‘礼成’的吆喝。
宾客们纷纷送上?祝福,“百年好合、百年好合,早生贵女......”
只是这一声声恭贺,在这番对比之下,就显得心不在焉。
好不走心的祝福,怎么能叫祝福?
裴玉贤薄唇轻勾,用下作手段嫁给漪儿的贱人,不配得到任何善意。
他?起身不急不缓地招呼着男客,女客则由兰时漪这个新娘子接待。
大婚之夜,宾客们就没有不给她灌酒的,兰时漪不得不一杯接一杯,本来酒量就不行的她,不久脸颊就漫起酡红色来。
深夜,好不容易送走了客人。
兰时漪被下人搀扶着,摇摇晃晃走进了洞房。
“醉枝。”她笑着推开门。
“妻主、”乔醉枝连忙起身相迎,接替下人的位置,将她扶到床上?。
大红色的喜服彼此依偎在一起,乔醉枝微微咬唇,鼓足勇气,在兰时漪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羞赧青涩道:“妻主,从今往后醉枝就是你的人了,无论富贵贫贱,死生不离。”
兰时漪睁着被酒气熏染的迷蒙双眼,清亮的眸光恍若迷绚的星河,看着那张美?艳清冽如神明般的面庞,慢慢靠近。
就在她的薄唇即将碰到他?涂着清透口脂的唇瓣时,小?翠不顾乔醉枝的陪嫁冬雪的阻拦,直愣愣地推门而入。
乔醉枝羞得立刻推开兰时漪,扯过被子将自己的脸捂住。
正好,小?翠也是一脸的心虚愧疚,不敢看他?。
“不好了小?姐,太爷他?晚上?招呼宾客时受了寒气,整个人都烧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小?翠按照裴玉贤的吩咐,假装很着急的说。
“什么?!可?请了大夫?”兰时漪一听二爹爹生病,酒气立刻醒了一大半。
什么新婚郎君,什么洞房花烛,她全都顾不得了,一刻不停地朝着二爹爹的院子走去。
“二爹爹,你怎么样了?”兰时漪一进入卧室,顿时感觉燥热异常。
原来是下人多烧了好几盆炭火,腊月里温暖如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