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一道低沉的声线回应着她,空荡的房间内,那声音轻柔、和缓,恍若一蓬轻烟。
兰时漪拨开仙纱轻幔,隐隐绰绰的仙雾中一人坐着背对她,衣袍宽大逶地,黑发浓如烟墨随意地披散着,如黑水河流,潺潺的、蜿蜒地、流淌到地上,流淌到她的脚边。
一旁摆放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铜镜,铜镜中映出一张清艳绝俗的脸。
慈玉神尊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却仿佛被时光遗忘,容貌依旧年轻。
一双狭长冷厉的丹凤眼,眼梢微微上挑,浓如烟墨的眸子冷冷亮亮,清孤倦漠却又带着几分沉郁,颇有种凶杀之气,在氤氲雾气的拥趸中,显出几分阴魅冷峭来,美得叫人失神,亦叫人心惊。
有这般凶冽的美人脸,本体又是蛇,难怪仙界一直流传着,慈玉神尊是一尊傲慢又刻薄的凶神传说了。
但只有兰时漪知道,她的师尊有多少,根本不像传闻中的那样。
“师尊,我刚才、”兰时漪一个滑跪,来到正在打坐的裴玉贤身边。
她双手压着他逶地滑凉的衣袍,因为跑得太急而气喘吁吁。
正在打坐的裴玉贤缓缓掀眸,眼尾的睫毛长而浓密,像一簇被打湿的黑色芦花,低低地压下来,纤薄锋利的丹凤眼却凝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耐心地等她说完。
“师尊,我刚刚在山下”兰时漪调整好气息,正要说出她能听见他人心声的事,一抬头,神色猛然骤变。
师尊的头顶上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团黏黏的雨丝一样的浓雾。
浓雾中有一个人,和她师尊长得一模一样,却以一种极为羞耻的姿势倒在冰凉的地上,额间细汗密布,眼尾流淌出旖旎的绯红色,绮丽媚态令人神魂倾倒。
宽大的衣袍一层层褪至腰间,冷白病态的肌肤颓艳泛红。
汗水打湿了他的墨发,丝丝缕缕濡湿地黏在他的年上,凸起的喉结不住的上下吞咽滚动,他整个人更如同烧得神志不清一般,不断呢喃喘息着:“漪儿~~~漪儿~~~”
宽大堆地衣袍之下,一双修长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原形。
一条粗长的黝黑蛇尾带着蓬勃的潮气钻了出来,硕大的诡魅蛇影迅速膨胀伸展,无边无限地蔓延开来,瞬间将整个房间占满。
看不见尽头的蛇身不断的扭曲交缠,密压压的黑鳞烁着幽幽冷亮的森光,濒死般的紧绞着、纠缠着、挤榨着…
鳞片间发出不断摩擦蠕动的黏稠声响,不断榨攫出湿淋淋的半透明粘液,浓如黏浆,顺着光滑如许的蛇鳞,浓稠黏腻地往下淌。
潮湿的气息、低靡的滚烫,仿佛蒸腾出一蓬荒淫无形的热气,扑向兰时漪的面门。
兰时漪心中骇然大惊,目瞪口呆跌坐在地。
眼前这一幕深深黄透了她的双眼,让她内心发出一声无助的尖叫。
第3章 所有人都不对劲 所有人都不对劲……
兰时漪惊悚的目光中夹杂着呆滞,她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盯着裴玉贤那张清艳孤绝的脸,呼吸无比急促。
裴玉贤自然注意到了兰时漪的异常。
“怎么这般看着我?”他问道,深邃幽浓的黑眸里含着笑。
“......”兰时漪脑子已经懵成了浆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不可描述、难以启齿的画面,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精神冲击,整个人都傻了。
这团浓雾是什么东西?是师尊的吗?为什么浓雾里的‘师尊’会这样那样?
更重要的是,‘师尊’做那种事的时候,为什么要叫她的名字?
无数疑惑涌现心头,可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啊啊啊啊、她真的要疯了!
见兰时漪不说话,表情又这般惊慌,裴玉贤心中有了猜测。
“可是在外面受了惊?”他温声细语地问,微微抬起手。
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一截苍白冰冷的手臂,恍若一阵淡淡清风,带着一股奇异的冷香,温柔地去拂她额前凌乱的碎发。
在他冰冷苍凉的指尖,触碰到兰时漪额头的那一刻,她浑身一个激灵,强忍着下一秒就要叫出来的惊恐,像只应激的小兽,往后缩去,和他隔了一段距离。
这一激灵,又让她无意中看了一眼裴玉贤,不出意外,又看到了他头顶那团浓雾。
此时,那团浓雾已经渐渐消失,里面的画面也变得朦胧,可是依然能够看到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幕。
呜
兰时漪低下头,闭上眼,身子绷得紧紧的,弱小又无助,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老天奶,这是她能看的吗?
不论是真是假,她怎么能看到师尊的胴体、
啊啊啊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兰时漪脑内的尖叫此起彼伏,她恨不得自戳双目,又恨不得把自己给砸失忆、只求不要让她再看见这大逆不道的一幕了。
真是太秽乱、太残忍了。
这对一个女修的幼小心灵,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裴玉贤见到兰时漪反应如此激烈,指尖一顿,无声地将那只苍白到有些病态的手,重新放回了膝上。
那双含笑的眸子却不变,嗓音柔和而缓慢,隐隐透着一丝关心:“这是怎么了?谁吓成这幅样子?”
兰时漪霎时清醒过来,但心还是乱的,脑子跟摇散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