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宁一整个过程都心不在焉,她甚至忘了吃的什么,林景然问话,她也机械回复。
她就怕哪一秒,江凌聿霸道的电话打过来,然后蛮不讲理要求她必须做什么难堪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林景然体贴地将晚宁送回到学校门口。
“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林景然提议。
“不用了不用了!”晚宁几乎是脱口而出,“就……就到这吧,今天谢谢你了,景然哥,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她心脏突突跳,生怕林景然坚持。
林景然看着她略显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温柔地点点头,声音温柔,“好,那你小心点,早点休息。到宿舍给我发个消息。”
“嗯嗯,好,景然哥,再见!”晚宁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快步走进校门。
她一路朝着宿舍楼方向走去,估摸着林景然应该已经走了,才调转方向,又走出校门,奔向她真正该去的地方。
今天江凌聿没有安排陈峯接她,不过她也求之不得,和那个冰块同行,不如自己来得痛快。
夜风吹在汗湿的额头上,带来一丝凉意。晚宁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四肢百骸都透着虚脱般的疲惫。
每一天,都如履薄冰,简直一场接一场的惊心动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回到锦苑,一片孤寂冷清,晚宁太累了,洗过澡后,又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寂静的庭院里清晰响起,然后熄火。
晚宁猛得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迅速下地,赤着脚挪到厚重的窗帘边,小心翼翼掀开一角。
冰冷的廊灯下,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赫然停在庭院中。车门打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跨了出来是江凌聿!
晚宁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2:17。
他出院了?在这个时候?!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这几天所有的画面走马灯般在她混乱的脑海里飞速闪过。这深更半夜的突然归来,怎么看,都像是冲着她来的。
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从床边窜回到床上,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盖住,紧紧闭上眼睛,努力放缓呼吸,试图伪装成沉睡的样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又压迫。每一声,都像是敲响丧钟,在晚宁耳边嗡嗡作响。
房门被推开,走廊的光线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江凌聿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床边。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穿透被子,看穿她的伪装。
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点,连睫毛都不敢颤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一声极轻、却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嗤笑在黑暗中响起。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起来,别演!”
晚宁心猛得一沉,该来的总会来。她缓缓睁开眼,在昏暗光线中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她慢慢坐起身,仍抱着被子,仿佛是她最后的慰藉,“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医生不是说……”
“我什么时候回来,还需要向你报备?”江凌聿打断她,微微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住她,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讥诮和怒意,“还是说,我打扰了你回味今天的精彩日程?”
他特意加重了“精彩”二字,“一天之内,应付完旧爱的现女友,又马不停蹄安抚新的‘良配’,许晚宁,你告诉我,”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累不累?嗯?”
来了!果然是兴师问罪!这得是多大的怒火,才能把这位大少爷气得伤都不顾,深更半夜直接“气”出院?这不是医学奇迹还是什么?
床头光微弱亮着,更显她脸色苍白,她飞快解释:“陈屿的事,我没跟你报备,是因为跟他真的是偶遇,他女朋友来找我,我也都说清楚了,我绝不会主动招惹他们!”
她顿了顿,提到林景然时,语气带着嘲讽和甩锅:“至于林景然,那是你父亲安排的,我有拒绝的资格和余地吗?哥?”
“许晚宁,你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甩锅和装无辜也一套一套的,”他猛地伸手,眼眸中的风暴变成戾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晚宁痛得倒吸一口气,生理性的眼泪啪的掉了下来。
他并未理会那眼泪,将她拉近,温热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我要是再不回来,你今晚是不是就直接打算睡到他们谁的床上去了?”
太屈辱了,该把她当成多贱的人啊,才会这样毫不顾忌地羞辱她!连日来的恐惧、压抑、愤怒……此刻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是啊!”晚宁抬头,眼下还有泪,但目光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癫狂的、带着毁灭的惨笑,她甚至把脸凑近江凌聿,眼睛里燃着痛苦和绝望的火焰,“你要是不回来,何止是我睡到他们的床上?他们可以直接睡到这张床上!你信不信?”
她扬起脸,露出脆弱的脖颈,宛如一个引颈就戮的祭品,满是麻木和自暴自弃,“我出言不逊了,打吧!江凌聿,你随便打吧!反正……在你眼里,我贱如草芥,卑微如蝼蚁,你可以随意摆弄,羞辱……”
江凌聿胸膛剧烈起伏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紧握着晚宁手腕的手也松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抗和自毁般的控诉,还有她眼中恨不能将他一起焚毁的痛苦火焰,狠狠刺痛他。
最终,他像是厌恶什么脏东西般,猛地一把甩开她的手。
晚宁被这股力道重重甩回到床上,手腕上瞬间浮现出刺目红痕。
江凌聿没再看她一眼,带着一种骇人的低气压,猛地转身,大步走向房间的浴室。
“砰”一声巨响,浴室门被他狠狠甩上,震得墙壁似乎都震了震。
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晚宁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紧紧蜷缩起来,用力抓着被子。
还好,不是她调查火灾的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她看着窗外,世界那么大,怎么连容下她的方寸之地都没有?
“许晚宁,”不容置疑的冰冷命令穿透厚重的浴室门,砸进晚宁耳朵里,“进来!”
第39章 两败俱伤
晚宁身体猛地一颤,闭着眼,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