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可好像有哪里不对。

晚宁也笑着应了一声“好,谢谢张姨,”随后开始拿起碗筷吃饭。

她食不知味夹着菜,几乎是一颗一颗吃着米饭,走神间,感觉头顶凉凉的。

抬眼望过去,江凌聿正望着她,又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翡翠羹。

晚宁想起来了,上次江凌聿吃了不少这个羹,这眼神,应该是想吃又够不到,等她伺候他呢。

不想再被他目光纠缠,晚宁主动开口:“要吃这个吗?我给你盛。”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前的翡翠羹。

江凌聿还是看着她,“你怎么不吃?”

晚宁懂了,潜台词就是他现在要求她吃。

她端起碗,盛了一勺,在江凌聿有些奇怪的目光中,舀起一小勺,放进嘴里。

下一秒,她就眉头紧蹙,实在没忍住,侧过头,直接将那口刚入口的羹汤吐到旁边的骨碟上,又连连咳嗽了两声。

“怎么了?”江凌聿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紧张和关切,人也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张姨听到动静也赶紧从厨房出来,一进餐厅就看到晚宁涨得脸通红,吓了一大跳。

晚宁口中那浓重的咸涩感让她说话不利索,她看向张姨,眼神带着难以置信和不解:

“张姨……今天的羹……怎么这么咸?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打翻盐罐子了?手艺滑铁卢了?”

她并非质问,只是困惑,张姨做事向来认真用心,这道平常小菜,定不会出什么错的。

张姨的脸瞬间也涨红,眼神慌乱地再次瞥向江凌聿,带着明显的尴尬和一丝……冤枉。

“啊?这……这……哎呀!瞧我这记性!不是滑什么铁卢,是手滑了,盐放重了,实在对不起啊,小姐。”

张姨连连道歉,眼神闪躲不敢看向江凌聿。

晚宁心中疑窦越来越大,不禁看向还站在她面前的江凌聿。

那个脸上平时连五个表情包都凑不齐的男人,此刻满是……不自在?就连耳根,都带着可疑的红晕,尤其是与晚宁目光相撞时,脸上的窘迫藏都藏不住。

他马上转身,回到自己座位,继续吃饭,不再看她。

天呐!

这碗要卖相没味道,要味道没卖相的翡翠羹,主打色香味啥也没有,肯定就是出自江凌聿之手了。

他江大少爷哪里会做饭啊!最擅长的早餐三明治也只要他加个热就可以了,现在让他做一碗翡翠羹,着实难为他。

不过,他为什么亲自下厨?为了她?

“小姐,要不我现在就给您重做一碗吧,很快的。”张姨仍满脸歉意,把背锅侠角色一演到底。

“张姨,不必了,这么多菜,我多吃点其他的就好了。不过……这汤实在太咸了,今天就只能辜负您这番心意了。”

她说这话时,目光飞快扫过江凌聿,果然,他握着筷子的手指节都在收紧。

张姨退出餐厅,整个餐厅又沉默无声。

晚宁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夹起其他菜吃,不再理面前那碗黑暗料理。

江凌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知道她猜出羹是他做的,但又拿捏他不会说出来,就肆无忌惮忽视它,就像忽视他一样。

他不自觉轻叹了口气,默默拿起碗筷,也夹起了菜。

一顿饭,就在这种弥漫着尴尬、荒谬、心照不宣又无人捅破的奇妙氛围中,沉默结束。

张姨收拾碗筷时,看着那碗失败的翡翠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先生,这羹……”

“倒掉。”江凌聿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随后也起身走出餐厅。

张姨心里不禁犯嘀咕:这先生和小姐,大概率不会再有一个人提这道羹了。

江凌聿惯常去了书房处理公务,晚宁则在别墅里游荡了一会,最后早早洗澡躺在了床上。

她越强迫自己早点睡着,大脑就越跟她对着干,异常活跃,像一架高速运转停不下来的永动机。

她不由又想起了陈屿信中的“逃离”,她不得不承认,这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诱惑着她早已绝望的心,却又让她陷入更深的恐惧和两难。

如若成功,那就意味着彻底斩断与过去的联系,包括追查父母血仇的所有线索,她将成为一个完全没有历史的“新人”。

但江凌聿的势力盘根错节,他那偏执到病态的占有欲,还有可怕的追踪能力,真的能容忍他的“玩物”无声无息消失吗?

到时,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把她揪出来,而后彻底毁灭她。

如若失败,那事情就更简单了,她会被直接毁灭,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陈屿的结果,也会和她无异,必定会被江凌聿连根拔起,挫骨扬灰。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似乎“逃亡”这条路,都是末路一条。

晚宁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努力压制内心的翻江倒海。

“想什么呢?”

江凌聿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伴随着后背紧贴在一个滚烫怀抱里。

晚宁吓得浑身一激灵,她刚才想得太入神,竟完全没察觉到江凌聿什么时候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