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是不要再触怒商明煜了,不然本就不亲近的母子关系恐怕更加冷淡。

陛下已经是独掌大权多年的皇帝了,不再是卧在母亲膝头的稚童,哪怕是亲母子也禁不住一次次的争执。

皇家向来是先君臣、后父子。

庞太后自然也明白迦陵的意思,但她与钦天监秦正山算是老相识,她个人是十分相信秦正山的。

绝不能看着椒聊女去死。

她咬牙看着商明煜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时间她的固执也上来了。

“迦陵,你去给哀家拿一把椅子,皇帝不是要杖责椒聊女五十,嫌哀家管得太宽么,哀家就坐在这里看着椒聊女行刑。”

“不仅椒聊女要长个记性,哀家也要长个记性,日后少管皇帝的事。”

庞太后这番阴阳怪气说的,众奴仆都低下头不敢看、不敢听。

其实从前庞太后与陛下的关系还是很好的,陛下年幼时重病,当时整个太医院无计可施。

甚至就连钦天监秦正山都说恐怕生死难料,救不回来了。

庞太后偏不信邪。

听说远在南方之地的灵鹫山能够救人性命,她便和先帝请旨意,苦苦哀求三日,亲自带着陛下不远千里前往灵鹫山拜佛。

一步一叩首。

几千阶生生从山下跪到山顶。

拜服在地藏王菩萨面前,三天三夜祈求陛下能够痊愈。

当时太医院院首和钦天监秦正山都跟着随行左右,跟着一起照顾陛下。

半个月后,陛下痊愈。

那时,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母慈子孝。

可惜后来没多久,陛下就被先帝命令抱去如今的张太后宫中抚育。

随着陛下和张太后关系越来越亲密,与庞太后的关系也越来越冷淡。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并不知晓。

商明煜最是不喜庞太后以生母身份管制他,更何况是要挟他。

他不再看庞太后。

留下一句:“行刑。”

随即转身就走。

掖庭的人不敢耽误,杖责孙嬷嬷的力道都更大许多,孙嬷嬷被打的眼冒金星。

她眼里的光也彻底消失,眼泪流得越来越汹涌,哭着哭着甚至开始笑。

阿蛮扑上去给她擦泪,握住她的手:“嬷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孙嬷嬷死死地攥住阿蛮的手,眼里希冀的光快要将阿蛮淹没。

阿蛮痛哭不已,把孙嬷嬷嘴里的布帕扯下。

掖庭行刑的人皱眉,想要说话,被旁边的隆嬷嬷摇头阻拦了。

庞太后在此都没有说话,轮不到他们掖庭的人做主。

“啊。”

孙嬷嬷只剩下虚弱的痛呼,抓着阿蛮的手却越加用力,几乎要将阿蛮的手抓到变形。

“主子…孩子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凭借奴婢的能力和本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若非如此奴婢也不会冒生死风险去赚那份钱。”

“若是主子侥幸能活,求主子帮奴婢照拂两个孩子,奴婢死了也会感念主子的恩德。”

这一番话孙嬷嬷说的断断续续,拼尽全力。

阿蛮哭的眼泪像是开闸的水,她摇头,不想让孙嬷嬷死,可是她已经别无办法。

“奴婢的银子还没送出宫,就在奴婢的箱笼底,劳烦主子了。”

院子里的庞太后和迦陵看着这一幕,眉头都是皱得死紧,迦陵眼尾微微泛红,未免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她与孙嬷嬷也算是老相识,虽然她是庞太后的陪嫁,但入宫时常与宫务司来往,与孙嬷嬷也算是过过话,知道孙嬷嬷的不易。

但在宫中每一日都是需要谨小慎微,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孙嬷嬷也算是自掘坟墓,没人能帮她。

“小主,你能答应奴婢吗?”

孙嬷嬷自顾自说着,得不到阿蛮的回应始终不敢松一口气,死死地看着阿蛮。

阿蛮心酸至极:“嬷嬷,你的儿女应该自己照顾,别人不会用心的。”

阿蛮说罢,强硬地松开孙嬷嬷的手,转身飞快跑到庞太后身边跪地使劲磕头:“太后娘娘,奴知道您心善。”

“只要您能救孙嬷嬷一命,奴什么都愿意做。”

她并不是糊涂的人,知道庞太后在此观礼便是想要护着自己,八成都是会留自己一命的,但是孙嬷嬷就是被人放弃的弃子了。

庞太后看着阿蛮,眼中情绪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