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呼”
木簪被扔进火盆,一阵冷风吹过,腾地升起火苗,差点扑到阿蛮身上,孙嬷嬷上前踢了炭盆一脚,拉开距离,火舌分散着烧起来。
一滴泪从阿蛮眼里滑落,又被她飞快拭去。
方海洋摇了摇头,拿着拂尘转身进殿。
“陛下,椒聊女已将木簪焚烧。”
商明煜已经重新坐到内殿的榻上,开始处理奏折,只是恩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在户部最新请奏的赈灾奏折上批阅,厚重的朱砂留下两个字:准奏。
随即在另一册工部请奏的奏折上批阅:驳回。
“方海洋,让翰林院拟旨,传孤旨意,工部左侍郎寥彬治家不严、对后代疏于管教,有辱门风,罚俸三年。”
“是,奴才遵旨。”方海洋应下,转身就要出去吩咐。
商明煜笔尖一顿,咳一声,方海洋立即停住脚步躬身等候。
须臾。
“今日之事,谁若是传出去半句,全家提头来见。”
方海洋身子躬得更深,应道:“是,奴才遵旨。”
商明煜摆手,方海洋这才退下。
阿蛮已经被孙嬷嬷带回暖阁中,不用孙嬷嬷说,她自己就坐到桌前练习抄写佛经。
“阿蛮姑娘,你今日实在是太大胆了。”
孙嬷嬷压了又压,还是没忍住说了。
旁的奴仆都可以当作一切没发生,但她是直管椒聊女的,与椒聊女捆绑在一起,她是不能装作无动于衷的。
“今日你奇淫巧计躲过死劫,但下一次不见得这么幸运。”
“陛下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欺骗、隐瞒。”
“就算你留下的木簪是遗物,可这也是犯了大忌。”
第21章 伎俩
阿蛮撰写佛经的手一顿。
“嬷嬷,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是我已经别无选择。”
孙嬷嬷:“阿蛮姑娘,我希望你可以尽早适应宫中生活,如今我们是一体,若是我犯错会连累你,同样你犯错也会连累我。”
“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可以提前和我说,咱们一起也好有个应对。”
阿蛮颔首应了一声好便没再说话,只是一心一意地练字。
曾经她跟着父亲学过识字,只可惜父亲行医救人太过忙碌没时间带她精进,再加上父亲去世六年,娘亲又不会认字,也就没人再教她,这才生疏。
如今若是能捡起来,她自然是要好好学习。
夜幕降临,凤仪宫。
陈皇后已经接到消息。
魏萍正力道适中地为陈皇后按摩捶背。
画柳站在一旁回禀:“陛下对工部左侍郎廖彬的处罚旨意已下,这次去江南赈灾的一定是户部右侍郎章大人了。”
“恭喜家主和娘娘得偿所愿。”
画柳屈膝行礼,一脸喜色。
陈皇后面色不变,在矮桌旁拿过修剪烛芯的剪刀,剪掉烛台里长长的烛芯,烛台的焰火明灭一瞬后燃得更亮。
“不过是意料之中,不值得庆祝。”
画柳脸上笑意更深:“还是娘娘神机妙算,早就让人将与廖赫纠缠过的楼婉禾带入庄子上培养,这才有今日的运筹帷幄。”
陈皇后睨了画柳一眼,画柳笑容散去,立即行礼请罪:“娘娘,奴婢失言了。”
“无碍,日后谨言慎行便罢。”
“多谢娘娘,奴婢日后定然多加小心。”
画柳起身,为陈皇后倒茶,不敢再多话。
陈皇后随意问魏萍:“乾正宫容貌艳丽的那位椒聊女,陛下如何处置的?”
魏萍答:“此事都是楼婉禾与廖氏的过错,那位椒聊女自然是清白无辜,陛下没有过多处罚。”
陈皇后颔首,拿起茶盏饮一口,满不在意。
“娘娘好像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惊讶。”
“陛下难道一点都不担心那位椒聊女也涉及其中,有谋害之心吗?”
魏萍是陈皇后从左相府带入宫的嬷嬷,曾是左相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也算是看着陈皇后长大。
但饶是如此,她也时常感慨,陈皇后自小便与普通姑娘不一样,心中有丘壑、极能稳得住性子,最要紧的是神机妙算,几乎从不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