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到随着娘亲叔伯一起在江南逃灾向北的一路苦楚,村民的分崩离析四散逃窜,处处可谓都是人间惨象。
她在梦中很想问问皇帝,为何朝廷还不派人救灾,难道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么?
“卑贱之人。”
熟悉的嘲讽男声突然灌入耳朵里,阿蛮猛地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还未从梦中惊吓中回神。
四周空无一人,窗外隐约可见鱼肚白的光芒照耀。
梦中的男声正是天佑帝商明煜的。
在高高在上的帝王看来,他们不过是最底层的卑贱之躯,别说开国库一救的必要了,想来他就是看一眼都嫌脏污。
阿蛮头又开始痛,下意识抚上头痛之处,突然发现发髻上空荡荡。
她的木簪没了!
阿蛮彻底惊醒,额头渗出一丝冷汗,起身开始四处寻找,连歪乱的不像话的里衣她都没心思管,只当是自己夜中睡觉不老实,自己扯歪的。
她几乎是分寸不落,一点一点跪在地上看。
“你在找什么?”
孙嬷嬷刚推门走进来就看到阿蛮狼狈在地上四处找,疑惑问出声。
阿蛮看到孙嬷嬷进门,下意识想问她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木簪,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很容易引人误会。
再加上那木簪的特殊性,她也很不想让人帮忙代劳寻找,只能将话都憋回去。
“无事,不过是乡下的五禽戏锻炼身体…”
孙嬷嬷看了阿蛮两眼,没说什么,将食盒放在桌上道:“起来用膳吧,已经辰时了。”
“方才永慈宫的迦陵嬷嬷来传话,命你辰时三刻前往永慈宫陪伴西宫太后娘娘礼佛。”
“陛下那边已经同意了。”
第17章 姻亲
辰时三刻。
阿蛮带着孙嬷嬷准时出现在永慈宫正殿门口。
看着奢华雅致的宫殿,雕梁画栋、威严气派又震慑十足。
阿蛮心中凭空升起焦躁和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她实在不知道庞太后为何又找她。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正在用膳,请二位稍等。”
二等通传宫女砚书从正殿内走出,面色平静、礼貌又疏离说道。
孙嬷嬷态度十分客气:“那我们便在廊下等候,多谢砚书姑娘通传禀报。”
砚书颔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外殿继续看门。
太后娘娘十分体恤下人,不仅赏赐人大方,对下人也十分关心。
在冬日里就算是守门,也可以在外殿门口内守着,避免因天冷受风寒。
永慈宫上下无一不受太后娘娘照顾,无一不感念太后娘娘恩德。
……
永慈宫内。
婆媳本是相处融洽,直到庞太后听宫人回禀椒聊女已到。
庞太后脸上的笑意淡去大半。
“皇后,哀家知道你大度有国母之风,但中宫无子始终也不成体统,你也要想办法留住皇帝诞育后嗣才好。”
若说从前,庞太后绝对不会说此等话来刺痛陈皇后的心。
但眼下,为了生育后嗣差点引狼入室让人算计皇帝,哪怕此事和皇后无关,她也难免牵怒几分。
若是皇后能生,还至于冒风险到如今地步吗?
陈皇后唇角柔和的笑意僵住一瞬,随即淡去,面上也是一脸愧色。
她起身行礼请罪:“请母后责罚,后宫无子都是儿媳的错。”
庞太后本想责怪陈皇后几句,但话到嘴边,看到她已是愧疚难当,剩余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罢了,这也不能全然怪你,起来吧。”
庞太后说着给迦陵使了个眼色。
迦陵悄悄后退,在内殿妆奁层里找出一张方子,叠好放在香囊中返回。
“这曾是民间一位妇科圣手留下的孕子方,百试百灵,可以一举得男,但坏处便是…极其亏损母体,一胎过后恐怕再也不能生育。”
“曾经哀家不拿出来,是觉得不到那个地步,如今拿出来,也并非是逼你去用,再如何你也是哀家的亲外甥女。”
“该如何做,你自己拿主意吧。”
庞太后说罢,迦陵将香囊递给陈皇后身后的画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