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们竟真的没再内斗,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坐在一处喝茶,她也是一时嘴快,托着腮问了一句:“唉,你们仨最近怎么不吵了?怪冷清的,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庭院里连风声都停滞了。
三盏茶杯被同时轻轻放下,发出了清脆却令人心惊的磕碰声。
肖珏缓缓抬眸,深邃的眼底看不出情绪,只冲她微微挑眉,“哦?绾绾是觉得...近日太过无趣了?”
楚昭唇角依旧噙着那抹温润的笑,只是笑意还未达眼底,他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拂去茶沫,声音温和:“倒是忘了,绾绾最喜热闹,是我们的不是,疏忽了。”
何如非最是直接,嗤笑一声后,眼神却像锁定了猎物的狼,充满了危险的意味,“嫌冷清?好啊,那我们便...给绾绾找点‘热闹’。”
此时江绾绾还没品味到他们眼神里的意思,等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后,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冲着他们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是说...呃...那个和平友爱很好!非常好!你们要继续保持!”
然而,已经晚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内斗归内斗,但在某些方面,他们早已形成了诡异的“同盟”。
当天,江绾绾就为自己的“心里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她被“教训”得狠了,特别惨。
具体过程不足为外人道。
总之第二日,她直到日上三竿都没爬起身来,浑身酸软得像被马车撵了一遍又一遍,连指尖都懒的动弹一下。
而罪魁祸首们却神清气爽。
肖珏离开前,还特意来她榻前,替她掖好被角,语气是一本正经的关切:“今日便好好歇着,莫要再觉得‘冷清’了。”
嘴上说着关切的话语,眼底却藏着餍足的笑意。
楚昭送来了温补的药膳,亲自一勺勺喂她,温声细语的说:“绾绾日后若觉闷了,可直接与我们说,无需...那般委婉暗示。”
话里的促狭让她恨不得把脸埋进枕头里。
何如非更是过分,直接赖在她房里不走,看着她连喝粥都手抖的模样,笑得嚣张又得意:“怎么样?这‘热闹’够不够劲儿?不够的话,一会儿我再帮你加点...”
江绾绾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有气无力地骂着:“滚...”
经此一战,江绾绾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三人内斗,她是看乐子。
但是他们一旦团结起来,她就是那个被看的“戏”,还得是亲自上场、累死累活的那种。
以后,她再也不敢抱怨“冷清”了。
以至于后来看到他们之间火花四溅、针锋相对时,她还会暗暗松一口气。
至少,火力没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不是?
这鸡飞狗跳、酸甜苦辣咸俱全的日子,大概就是她拥有漫长寿命后,注定要经历的劫数吧。
只是这劫数...未免也太耗腰了。
也不知道她这个腰能扛到几时?
.........
后来,这种打闹的日子也没过上多久。
何如非的身份被人拆穿了。
他并不是真正的飞鸿将军,而是冒名顶替。
为了掩盖秘密,他不择手段,数次杀害真正的飞鸿将军,也就是他的妹妹:何晏。
为了掩盖身份,他利用大战,害死了七虎将,为了一己私利,坑害了无数将士。
哪怕身份被拆穿,也死不悔改。
甚至狂妄的想要改朝换代。
后来事败,被打入了天牢等死。
肖珏前去天牢质问何如非有关于鸣水之战的一切,许是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对肖珏也是知无不言。
肖珏离开前,何如非叫住了他,犹豫了许久,才说:“肖珏,我想...再见见她。”
“你...不配。”
何如非突然激动起来,“肖珏,我承认我做了很多错事坏事,但我没做过任何一件伤害她的事 你凭什么说我不配?”
肖珏冷哼一声:“是吗?从未伤害?那你囚禁她、折磨她呢?”
闻言,何如非笑了,“倘若闺房之趣也算伤害,那你肖珏不是一样也不配吗?”
肖珏暗暗握了握拳头,愤怒的挥袖离开。
何如非脸上的激动和讥诮缓缓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深埋在眼底的痛楚。
他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到铺着干草的角落里,镣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带着无尽的自嘲和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