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人冷哼一声,问道,“她们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禁卫浑身一激灵,脑子里瞬间闪过付满满盛气凌人的模样,还有守在房门口那个眼神冰冷的女侍卫…

“回…回大人的话,”禁卫将头低下,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努力压下自己的心慌回道,“属下只隐约听到一些…”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拼命想着能应付过去的说辞。

“属下听到沈氏…似乎一直在哭诉,说自己冤枉,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马车里的人不耐烦地追问。

禁卫吓得一个哆嗦,脱口而出,“还说求郡主她们想想办法,去求大长公主殿下开恩,解了她的禁足,她…她说再也不敢跟董家做对了。”

说完,他便将头低下。

马车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良久,那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她当真这么说?痛哭流涕,求大长公主开恩,求我董家放过她?”

“千真万确!小的听得真真的!”禁卫点头如捣蒜,“小的不敢有半句虚言啊大人!”

“哼,”男人又冷哼了一声,“知道了。去做事吧。记着,管好你的嘴!”

“是!是!小的明白!”

禁卫如蒙大赦,退回了栖梧院门前。待站定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青帏马车的车帘,缓缓落下。

与门外的安静不同,栖梧院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主子,”北斗站在沈知夏身旁,低声道,“李家村出事了。”

“说。”

“大长公主派了一队禁卫,强行进驻了药圃和果园,”北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火,“李大叔他们不敢反抗。禁卫头子说这是大长公主懿旨,谁敢不从,以谋逆论处。”

沈知夏能想象到李大牛那些淳朴汉子的憋屈模样。

这股火,不能压,也压不住太久。

沈知夏开始无意识地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一下又一下。

她如今被困在栖梧院里,对李家村的困境无能为力。

沈知夏有些后悔。

她无依无靠的,那些人随随便便动个手指头都能把她捏得死死的。

如今大长公主直接夺了她的产业,背后所图,必定不小。

一个月后就是皇上选秀,沈知夏觉得,大长公主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安插自己的人手,甚至于…会孤注一掷…

沈知夏想起了董家二房嫡女,那个看似温婉得体的董艺宁。

她明明背靠董家,又有大长公主在宫中打点,为什么还要与景王私下来往?

景王爷萧承濯,是先皇的第五子,是当今圣上和摄政王的异母兄弟。此人一向低调,没什么存在感,只知道是个风雅王爷,平日里吟诗作画,沉迷酒色。

三年前皇上登基,景王就去了北疆封地,只有年节时才会被召回京城参加年终祭典。

大长公主若真的想要扶持一个傀儡,自然是萧承湛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皇帝更合适。

如此看来,董艺宁攀附景王,要么是被董阁老当作另一条路安插的棋子,要么…就是董艺宁不甘心只做董家的提线木偶。

不论董阁老知不知情,这件事一旦被大长公主所知,那么…

沈知夏的指尖猛然顿住,敲击声戛然而止。

“北斗,”她问道,“董家那边,查到了什么?”

“今日辰时,董家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出了府,”北斗正色道,“她在城中绕了两圈,最后去了一家不起眼的茶楼,在里面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沈知夏蹙眉。

“很好,”她站起身,走到书桌旁,铺开两张信笺,提起笔开始书写。

大长公主不是想抢了她的产业吗?

董家不是想要弄死她吗?

那她,就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她提笔疾书,很快就写好了两封简短的信。

沈知夏吹干墨迹,将两封信分别装好,交代北斗和云芷,“你们听我说,这两封信,务必按照我说的,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沈知夏压低了声音,开始仔细交代。

翌日,大长公主府。

萧凌雪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捻着一串佛珠,正闭目养神。

“殿下,”掌事女官红袖,脚步轻快地走进来,低声道,“奴婢方才整理妆台,发现了这个…”

萧凌雪睁眼,却见是一封没有任何标记的信,“谁的?”

“信上…并没有署名。”红袖将那封折好的信笺递给萧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