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荣安侯,“付铮!”
“臣在!”付铮声音洪亮,立刻往前迈了一步。
“朕命你即刻接管户部,凡有阻拦者,以抗旨论处!”
“老臣,遵旨!”
付铮抱拳领命,转身就冲去了户部。
今日实在是痛快!
户部被董家把持得太久,摄政王早就想做一番清洗,无奈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今日皇上借着沈知夏一事,真是打了户部一个措手不及。
董二爷看着付铮的背影,绝望地嘶喊起来,“陛下!这一切都是沈知夏的计谋!臣冤枉啊…户部钱粮…”
“钱粮如何?”
一个傲慢的女声,突兀地从宫门内传来,不仅打断了董二爷的哭诉,还拦住了付铮的脚步。
众人循声往宫门口看去。
就见宫门深处,有一个华贵的身影,由宫女太监簇拥着,缓缓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明艳的暗红色宫装,头上珠翠环绕,衬得她保养得宜的脸更显凌厉。正是大长公主,萧凌雪。
她的目光冷冷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萧承湛身上。
那目光,没有半丝亲情,只有毫不掩饰的不悦。
众人纷纷向萧凌雪跪拜。
董阁老幽幽转醒,看到萧凌雪后,立刻涕泪横流地叩头,“殿下!求殿下为老臣做主啊!”
这一句话,明显将萧承湛这个皇帝给撂在了一旁,听得一众保皇党心下不悦。
萧承湛袖中的拳头瞬间捏紧,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冲着萧凌雪微微颔首道,“皇姑母。”
萧凌雪并未立刻回应董阁老的哭求,她缓缓踱步,走到萧承湛前方不远处停下。
“陛下,”她微抬着头,斜睨着萧承湛,“本宫刚到慈宁宫,还未同母后请安,就听闻宫外有人闹事。又是敲登闻鼓,又是扰乱朝堂的。”
她说着,目光扫向沈知夏,眼底是浓浓的恨意。
“陛下可知,董阁老乃是三朝元老,国之柱石。陛下如此折辱董家,岂是明君所为?就不怕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吗?”
她每说一句话,语气就加重一分。
萧承湛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抬起头,迎向萧凌雪的目光,声音坚定的道,“皇姑母,并非朕要折辱董阁老。而是董家嫡女下毒谋害沈…氏,证据确凿。朕命三法司会审,搜查取证,正是为了还董家一个清白!何来折辱之说?”
“清白?”
萧凌雪嘴角勾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本宫听说那董家大小姐已然疯了。一个疯子而已,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岂能当真?”
她说着,侧身看向一直静立在一旁的沈知夏,“一个被休弃出门、搅风搅雨的毒妇,她的话又有几分可信?陛下还年轻,易受人蛊惑。若是陛下真的听信于她,才是真正的动摇国本。”
萧凌雪三言两语,就否定了皇上的所有决策,还给沈知夏冠上了一个“构陷朝廷重臣”的罪名。
沈知夏感受到她的愤恨,心中冷笑。
好一个“受人蛊惑”,与董家的说辞简直如出一辙。说得就好像她沈知夏一个无权无势的商户女,意图推翻朝廷一样。
“至于锦州水患…”萧凌雪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在萧承湛身上,“陛下忧国忧民之心,本宫明白。但治国大事,岂能如此急躁?户部调拨钱粮,自有章程法度,岂能因一人急报就乱了方寸?”
付铮听不下去,走过来道,“殿下,赈灾之事迫在眉睫。户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
不等他说完,萧凌雪一声厉呵打断了他:“付铮!本宫在同皇上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皇姑母,”萧承湛一张脸涨得通红,“锦州数万百姓性命攸关,岂能拖延?!您…”
“够了!”萧凌雪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陛下,本宫念你年幼,容易被奸人蒙蔽,姑且不与你计较。但董家的事,到此为止!沈家弃女随意攀咬之事,倒是该好好查一查!”
她再次看向沈知夏,轻蔑一笑,“沈知夏,你敲登闻鼓,惊扰圣驾,诬陷朝廷重臣,本应重罚。念你救济灾民有功,本宫今日便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你囤粮一事。现罚你闭门思过三月,抄写女诫百遍!若再有下次,本宫必不轻饶!”
她三言两语,就将沈知夏定性为一个蓄意构陷的毒妇,更是直接将她的功劳一笔抹杀。
文武百官、看热闹的百姓,全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都不由自主地翻涌起惊涛骇浪。
大长公主非但否定了沈知夏,甚至当面否决了皇上的决定。
这…
萧承湛面色铁青,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想不明白,为何姑母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凌厉?以往她行事虽然也很张狂,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当着所有人的面,落他的面子。
“陛下,”萧凌雪语气放缓,却依然是一种命令的口吻,“锦州水患,本宫会亲自过问户部,核实灾情。陛下今日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她瞥了一眼董阁老,淡淡道,“董阁老为国操劳,却要受此无妄之灾,着即送回府中,好生将养。散了吧!”
萧凌雪身边的大太监,立刻拖长了嗓子高喊,“殿下回宫!”
官员们如蒙大赦,赶紧行礼。
萧凌雪在宫人的簇拥下,转身,仪态万方地朝着宫门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