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便要走。

“王爷!”沈知夏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叫住了他。

萧承煜脚步顿住,回身看过来。

沈知夏攥紧了手中的紫檀木盒,指尖微微用力,迎上他询问的目光,问道,“王爷打算何时起程?”

“户部前两,五日内备齐。”

沈知夏点了点头,“此去凶险,王爷……多加珍重。”

萧承煜喉结微动,应了一声:“嗯。”玄色身影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向院门,很快就与夜色融为一体。

沈知夏站在原地,直到萧承煜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缓缓低下头,打开了手中的紫檀木盒。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支玉镯。

镯子是罕见的晴水底色,通体无暇,温润内敛。

她伸出手,触手生温,细腻非常。

“小姐……”春桃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支玉镯,又瞄了瞄沈知夏的袖子,小声道,“王爷送这么贵重的镯子……您……您怎么不把那个荷包……”

沈知夏“啪嗒”一声截断了春桃的话,耳根染了一抹红,嗔道:“就你话多。快去看看厨下的姜汤熬好了没有,给大家都送一碗驱驱寒。”

此刻的陆府牡丹院,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苏雨柔正站在蒸房门口,对着几个婆子指手画脚。

她脸上泛着红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精心筹备的春日宴名动京城。

陆砚之阴沉着脸从松园过来,看到苏雨柔这般模样,一股邪火猛地就窜了上来。

他脸色铁青地斥道,“不过就是个宴会,摆这么大排场做什么?”

苏雨柔被吼得一怔,尖声道,“表哥,若不办得风光些,怎么显得出我的本事?怎么压得过沈知夏那个贱人的风头?董家几位小姐都答应了,要是办得寒酸,丢的可是你的脸!”

“我的脸?”陆砚之气极反笑,“我的脸早就被你、被那个贱人给丢尽了!”

他疲惫又厌烦地挥挥手,朝外走去,“随你折腾吧!反正这陆家,迟早”

“少爷,少爷!”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冒着雨小跑过来,打断了陆砚之的话,“西郊几个庄子的管事都来了!说是,说是春种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还请少爷拿个章程。”

陆砚之正在气头上,闻言更是烦躁,想也不想就吼道:“还要什么章程?!今年不种了,统统都给我撂荒!庄子上留个看门扫院的,其余人都给我打发走!让他们滚都滚!”

管事被他吼得缩了脖子,不敢再多言,应了声是,匆匆退下。

苏雨柔在一旁撇撇嘴,小声嘀咕,“不就是银子吗,也值得发这么大脾气。”

她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即将举办的春日宴上。

到了那天,就是她苏雨柔翻身的日子,也是沈知夏身败名裂、彻底跌落万丈深渊的好日子!

第31章 把他给我轰走!

沈府。

书房里一片凌乱,原本整齐排放在架子上的书都被扔在了地上。

沈修远瘫坐在椅子里,官袍皱皱巴巴地敞开着,头发散乱,双眼通红。他手里还抓着一个半满的酒壶。

“报应…这都是报应…”他含糊不清地咒骂着,“李卿岚,你这个贱人…死了都不肯放过我!你当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孽障……我沈修远落到今日闭门思过、万人唾骂的地步……都、都是拜你们所赐!”

“砰!”

他将酒壶狠狠扔在地上,酒水四溅。

就在这时,紧闭的书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

一道裹着宽大黑色斗篷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反手又将门轻轻掩上。

那人的斗篷有一个宽大的兜帽,将他的面容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巴。

他无视满地的狼藉,径直走到书桌前,声音低沉沙哑,开口问道,“李卿岚当年留下的那个东西,到底在哪儿?”

沈修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来。

借着昏暗的烛光,他隐约看清兜帽下那半张脸,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是你?!”他从椅子上弹起来,指着来人,一脸的怨毒,“你还有脸来?!你……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我如今身败名裂,不能上朝也不能出门,像条狗一样被关在府上,都是因为你!都是你”

“少废话。”黑衣人冷冷打断他的咆哮,完全无视沈修远的歇斯底里,追问道,“那东西,究竟在哪里?”

沈修远喘着粗气,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哈哈哈……你如今还想着那东西?做梦!她的钱,我一分都没捞着,全都被那个孽障带走了!你满意了?你们可满意了?!”

黑衣人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一分没捞着?沈修远,江南两大钱庄三成的干股,这些年源源不断的分红银子,难道是喂了狗?你当我是个傻子?!”

“轰隆!”

一道惊雷突然炸响,将沈修远的另一半理智炸了回来。

他看着眼前之人,突然就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一边摇头一边道,“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钱庄的三成干股,也是我费尽心思骗来的。她又怎么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告诉我?!我们都错了,全都错了……”

暴雨,倾泻而下,将一切声音都掩盖了下去……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沈知夏被雷声吵醒就再没了睡意,裹着外衫站在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