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东西,三年前,不是早就该被灭口,扔进乱葬岗了吗?!
他怎么会还活着?
寒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李明轩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老太监福安被带到堂前,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奴……奴才福安,叩见府尹大人。”
徐俊良沉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与本案有何干系?从实招来!”
福安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扫过堂上众人,最终,落在了寒霜那张煞白的脸上。
他赶紧低头,颤着声道,“回……回大人……十五年前,奴才……奴才还在宫中当差,在……在冷宫做事……”
他断断续续地,将一段尘封了十五年的往事,缓缓道来。
“是……是董府的管家找到了奴才,给了奴才一千两银子,让奴才从宫里的禁药库里,偷……偷一样东西出来。”
董博元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你胡说!”他尖声叫道,“你这个老东西,是何人指使你来此血口喷人?!”
福安被他一吼,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奴才不敢撒谎……当年,奴才亲自将那包药,交给了董家的管事……”
“奴才……奴才亲眼所见!”
董博元厉声反驳:“一派胡言!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太监,几句疯话,就想给我董家泼脏水吗?!”
李明轩冷笑一声,从袖中又取出了一本陈旧的账册。
“大人,这是当年董家与宫中一些内侍的往来账目,其中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十五年前秋,董家曾‘赠予’冷宫内侍福安,‘程仪’一千两。”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扫过董博元。
“董二爷,敢问,若无不可告人之事,董家为何要平白无故,赠予一个不相干的冷宫太监,如此巨款?”
董博元语塞,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明轩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大人,草民还有物证!”
他再次示意,一名衙役捧着一个托盘上前。
托盘之上,是一只早已发黄的银簪。
“此乃家姐遗物。当年家姐病重,曾用此簪试毒,簪身并未变黑,家姐这才没有在意。”
“直到前些时日,草民请来仵作,重验此簪,才发现,这上面残留的,并非寻常毒物。”
李明轩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锥。
“而是一种,产自西域,十几年前曾流入宫中,后因其毒性太过霸道,而被列为禁药的奇毒”
“噬心散!”
在场旁听的几个刑部和大理寺的老臣,听到这话,纷纷脸色大变。
此毒无色无味,入体之后,会慢慢侵蚀人的五脏六腑,使人日渐衰弱,状若久病,最终心脉枯竭而亡。
徐俊良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质问福安:“福安!你可知,你当年偷运出宫的,就是噬心散?!”
福安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磕头如捣蒜。
“奴才……奴才不知啊大人!奴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贪图钱财……奴才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求大人饶命,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
徐俊良又看向寒霜和董博元。
“你们二人,还有何话可说?!”
寒霜嘴唇紧抿,脸色惨白,一言不发。
她知道,此时此刻,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董博元则是强作镇定,梗着脖子狡辩:“徐大人,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罢了。仅凭一个老太监和一本不知真假的账册,就想给我董家定罪,未免太过草率!”
“草率?”
李明轩笑了。
“好,既然董二爷觉得草率,那我们便再仔细审审。”
他的目光,转向徐俊良,“大人,董家虽位高权重,但想必,还没有通天的本事,能将手伸进宫中。”
“这噬心散,既然是十几年前从宫里流出来的,那么源头,必然就在宫中。”
“敢问大人,当年,是何人,可以绕过层层看管,将一个久居冷宫的太监,送出宫去?”
徐俊良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寒霜,心一横,顺着李明轩的话问了下去。
“福安!本官问你!当年宫中禁药,由何人掌管?想要取用,需何等凭证?!”
接下来的审问,漫长而煎熬。
从福安的口中,顺藤摸瓜,又传了几个当年在尚药局当差,如今早已告老还乡的老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