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良接过状纸和口供,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传人证!”

堂外的衙役高声唱喏。

然而,等了许久,却无一人上堂。

一名衙役匆匆跑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俊良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都有些发颤。

“岂有此理!状纸上所有的人证,竟……竟在昨夜,一夜之间,或暴毙家中,或意外身亡!”

这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巨浪!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董二爷和那位大长公主府的管事。

好狠毒的手段。

董二爷也是一脸惊愕,显然对此事并不知情。

他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躬身道:“大人!此事与我董家无关啊!当年李家的产业,虽由董家出面交割,但实际接手的,乃是……乃是董家嫁出去的女儿,陆老夫人啊!”

“这些年来,李家的铺子和田产,也一直是由陆家在打理!账目往来,皆在陆家手中!是他们监守自盗!我们董家……可是全然不知啊!”

好一个董家!

转眼之间,就想把陆家推出来当替罪羊!

就在此时,堂外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

只见陆砚之搀扶着脸色铁青的陆老夫人,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

陆砚之一到场,便听见了董二爷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整个人都懵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今日只是来旁听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火,竟然会烧到自己和母亲的身上。

“舅舅!您……您在胡说什么?!”陆砚之难以置信地看着董二爷。

陆老夫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自己的亲弟弟,破口大骂。

“董老二!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年要不是我给爹出主意,你们能那么轻易就吞下李家的家产吗?!”

“现在出了事,你们就把我们陆家推出来顶罪?!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她这一时情急,竟将当年的密谋,都给抖了出来。

董二爷脸色大变,“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

陆老夫人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当年给李卿岚那个贱人下毒的方子,还是爹亲自找来的!你敢说你忘了?!”

“你这个疯婆子!”董二爷气得跳脚,“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陆老夫人一把推开陆砚之,冲到董二爷面前,两人竟当着满堂官吏和百姓的面,撕打了起来!

“娘!二舅舅!你们别吵了!”

陆砚之又急又怒,想要上前拉架,却被搅在中间,狼狈不堪。

公堂之上,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肃静!肃静!”

徐俊良的惊堂木都快拍烂了,却毫无作用。

外面围观的百姓,看得是目瞪口呆。

“听见没?人真是他们合伙害死的,连下毒的细节都说出来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为了钱财,连亲家都能害!”

“护国公主真是可怜,外祖一家死于非命不说,竟还摊上了这么一家子狼心狗肺的婆家。”

陆砚之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母亲,看着与她扭打在一起的舅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一片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

站在堂下角落里的李明轩,始终冷眼旁观。

吵吧。

闹吧。

狗咬狗,一嘴毛。

李明轩微微抬头,眼眶湿润。

姐姐,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