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春桃赶了回来。

绿柳同她说老夫人的腿摔折了,苏雨柔的脸也被挠花了。此刻两人都在各自的院子里哭,陆砚之左右为难,躲在松园哪也没去。

“活该!”绿柳觉得解气。

春桃却不放心:“你让王妈妈她们换着守夜。府上没银子,老夫人又要看大夫。我怕她们抢不到,会来偷。”

绿柳拍了下额头,觉得春桃说的有道理,赶紧去安排。

“有我在,谁也进不来。”

飘渺的男声从外头传来,春桃吓了一激灵,反应许久才记起白日那个黑衣侍卫。

“侍卫大哥,”春桃走出来,什么也没看到,只好一圈转着说:“你们家王爷,有没有派人保护我家小姐?”

北斗没应声。

他家主子惜字如金,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更何况,人家是主子,会告诉他一个暗卫自己要做什么嘛?

春桃叹了口气,回屋去了。

窝在树上的北斗也叹了口气。

没看出来他们家王爷竟还是个痴情种。

三年前被沈知夏拒了之后,就再也没跟任何女人亲近过。如今都二十好几了,府上连个女人都没有。

连圣上都玩笑过他的性别取向。

陆老夫人寿宴那日,他家主子一大早就到了陆府,说是要贺寿,却一直在外头绕圈子。

要不是沈知夏被人欺负,怕是还要再转几圈。

摄政王府,书房。

萧承煜正拧眉看着一封信。

是北斗从陆家传回来的。

他用手指反复摩挲着信笺的边缘,良久,他起身喊道:“雷鸣”。

“主子。”雷鸣应声进了书房。

萧承煜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交给他:“速办。”

雷鸣接过纸条,退了出去。

萧承煜站在书桌前,看着窗外,发呆良久……

沈家祠堂。

沈知夏的日子,并没有多难过。

许嬷嬷偷偷给她送了吃食,虽然算不得多精致,至少是干净新鲜的。

沈知夏将供桌上的台布扯了下来充当毯子,倒是也睡了个还算安稳的觉。

隔日一早,许嬷嬷来给她送早膳。

“小姐,”许嬷嬷背靠着门坐在地上,说道:“老奴同你说个好消息。”

想起自己要说的事情,许嬷嬷有些忍俊不禁,竟还笑出了声。

“什么好消息?”沈知夏已经猜到了一些。

“昨儿个夜里,京城最大的茶馆里,演了一出戏。采买的刘妈妈告诉我,那戏里唱的,竟和小姐的遭遇一模一样。”

沈知夏点了点头。

这是她吩咐春桃去办的。

“今日一早,全京城都传遍了。大家都说那戏本子里唱的,就是陆府老夫人寿宴一事。陆家不尊摄政王,逼迫京兆尹将那小贱蹄子给放了出来,嫁妆一事也不提了,还让小姐您回沈家跪祠堂。”

沈知夏正要笑,却听许嬷嬷补充道:“老奴是从前院回来的,您猜猜还发生了什么?”

“还有?”沈知夏追问。

“府门前聚集了好些个看热闹的,都私下议论老爷没出息,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竟帮着陆家欺负小姐您。”

这个倒有些意外。

若是戏本子造成的效果,沈知夏是不信的。

沈修远毕竟是朝廷命官,寻常百姓不敢这般大胆。

看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沈知夏忽地想起了萧承煜,难道是他…?

“老爷气的不行,却不敢从正门出去,”许嬷嬷继续说着,“从后门走的,老奴瞅着,是往陆府去了。小姐,你说老爷去陆府做什么?”

思绪被打断,沈知夏回过神,轻声笑了。

“自然是去想办法压下这些议论。”

沈知夏料的不错,沈修远听说戏本子的事情后,就有些坐立难安,生怕董家也被牵扯进来。用过早膳就想去陆府商议。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几十个看热闹的对着他指指点点。

“懦夫”、“没种”、“不配为人父”这样的词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全都一字不落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