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温柔,带着一种奇特、略显生硬的腔调安慰道,“小弟弟,有没有摔到哪里?”
她一边轻声安抚,一边仔细检查孩子的手脚,动作十分轻柔。
小男孩的哭声渐渐小了,抽噎着摇了摇头。
妇人见这么漂亮的贵人却如此和气,又惊又怕,抱着孩子不敢说话。
少女从身旁的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荷包,取出两锭银子,塞进了妇人手中,“大姐,实在对不住,我的马车惊扰了孩子。这钱,您拿去给孩子买些安神的汤药。”
整整十两银子…
对普通百姓来说已是巨款。
妇人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抱着孩子就要跪下磕头,“多谢贵人!”
“快别这样,”少女连忙扶住她,笑得一脸温和,“带孩子回家去吧。”
她又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柔声道,“以后在街上玩要当心哦。”
安抚好母子俩,看着她们离开,少女这才直起身。
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四周,抬头间,恰好与二楼的沈知夏对上。
四目相对。
沈知夏清晰地看到,少女的眼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像是惊讶,又像是探究。
随即,少女对着她,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十分得体的浅笑。
“啧啧,真能装。”陈可儿撇嘴道,“看见没?那个就是北狄的郡主赫连明月。去年她跟着北狄使臣来过一次京城,我在宫宴上见过她。听说他们那边的人都是喝酒吃肉长大的,粗俗得很。偏偏这明月郡主说话细声细气,我看啊,她就是装的!”
“可儿!”荣氏拉下脸,用力戳了戳她的额头,“口无遮拦!那是北狄的贵客,再胡说八道,看我不关你禁闭!”
陈可儿捂着额头,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
楼下,赫连明月已经重新上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朱雀大街的尽头。
沈知夏拧眉。
这个北狄郡主,刚才的眼神,分明就是认得她。
沈知夏送走荣氏和陈可儿,又待了一会儿,便回了栖梧院。
晚膳时,一个小太监来了栖梧院。
“沈小姐,大长公主恩典,破例邀请您参加明晚的群芳宴。”
小太监尖着嗓子,下巴抬得老高,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殿下说了,让您务必好生打扮,莫要丢了京中贵女的脸面。”
他放下一张烫金帖子,不等沈知夏说话就走了。
沈知夏心中冷笑。
大长公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羞辱她。
沈知夏出席群芳宴一事,当天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什么?是那个休夫断亲的沈知夏吗?她凭什么参加群芳宴?”
“就是说啊,那是什么场合?她一个弃妇去算怎么个事儿?”
“大长公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看啊,是沈知夏最近风头太盛了,大长公主这是故意给她难堪呢。”
这些流言,不可避免地传到了栖梧院。
春桃气的脸色铁青,沈知夏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她看了眼桌上的帖子,正欲说些什么,云芷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古怪的道,“主子,北狄的明月郡主求见。”
赫连明月?她来做什么…
大长公主的帖子刚送来,这位番邦郡主就登门求见,也不知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请进来吧。”沈知夏道。
很快,赫连明月就在云芷的引领下,款步走进了栖梧院。
“深夜冒昧来访,叨扰了。”
赫连明月声音轻柔,虽然带着异域腔调,却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郡主客气了。”
沈知夏引着她往花厅走。
路过庭院时,一阵夜风吹过。
赫连明月脚步忽然一顿,目光被庭院里枝繁叶茂的梨树吸引。
“这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由地走进了几步,端详着那棵梨树,赞道,“纳尔勒香梨?没想到…在中原也能成活。”
她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