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之被打的眼冒金星,听到沈知夏的声音,抬起头来。

他的一只眼睛也不知被谁打了一拳,此刻正肿着,另一只眼睛里闪着浓浓的怒火。

他哑着声音骂道:“贱人!你竟纵容下人殴打本少爷!”

一旁的王妈妈不卑不亢的冲着沈知夏俯身:“小姐,这深更半夜的,陆大人从墙头翻进来,老奴还以为是采花贼,哪里会想到是咱们身份尊贵的尚书令大人?”

沈知夏点了点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陆砚之挣扎着爬了起来,他身上穿着的锦缎常服此刻灰扑扑的,披头散发,哪有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知夏!”他吼道:“若不是母亲让我来你院子里宿着,你以为我愿意来吗?”

“那就快滚。”

“你!”

陆砚之气得不行,但他被打怕了,只能指着沈知夏大骂:“好你个毒妇!我可是你男人!我若想睡你,谁敢说什么!”

沈知夏从前性子绵软,从未呛白陆砚之。

但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

无能,懦弱,肚子里的那点墨水,也不知被他甩到哪里去了。

沈知夏想着,自嘲的笑了笑,再抬头时,眼里尽是冰冷:“把他给我扔出去!”

陆砚之被几个大力婆子扔出了锦霞院。

他仰躺在青石小径上,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沈知夏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

院子里,沈知夏揉着太阳穴,吩咐春桃:“去给我烧洗澡水吧,我想泡一泡。”

春桃领命下去了。

锦霞院再次陷入寂静。

沈知夏回到屋子里,看了看摆在桌上的《卿岚手札》,心情有些复杂。

三年前,母亲在她及芨前忽然暴毙,父亲逼她嫁给了陆砚之。

那时的她,独自一人躲在了房间里哭了很久。

后来,她想通了。

新皇登基,萧承煜成为了摄政王,而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臣女,如何配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她原本想着,既然事已如此,那便好好生活。

沈知夏进了陆府,成为陆夫人。每日深居简出,打点陆家上下,面对陆府亏空都是拿自己的嫁妆去填补。

可陆砚之呢?

想到这里,沈知夏感受到内心的苦涩。

她的付出不仅没有换来陆砚之半分疼惜,反倒让他以为,她软弱好欺。

现在,她不仅要拿回自己的嫁妆,还要把这些年来,所有的付出也一并要回来。

她要让陆府,万劫不复。

她要让陆砚之和苏雨柔,被万人唾弃!

沈知夏伸手摩挲着手札封面上的“卿岚”二字,渐渐平复了心情。

当年母亲希望她可以嫁给自己所爱,快乐一生,她到底还是让母亲失望了。

叹了口气,沈知夏将手札收好,恰好春桃和绿柳烧好了水,进来服侍她泡澡。

第二日,沈知夏是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小姐,小姐!不好了!”

春桃一边敲门一边道:“表小姐回来了!”

沈知夏起身去开门,就见春桃额头浸着汗,焦急的在门口踱步。

“怎么回事?”沈知夏道。

“今日一早,表小姐就被京兆尹的人送回来了,”春桃说着,神色慌张:“随行的,还有董家的二老爷。”

董博元,陆老夫人的二哥,正二品户部尚书。

沈知夏皱眉道:“走,去前院看看。”

主仆二人收拾一番,来到了前院。

陆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正与一人说着话,神情愉悦,带着一丝谄媚。

苏雨柔轻轻啜泣着站在老夫人身后,陆砚之则低眉顺眼的站着。

几人看到沈知夏过来,停止了交谈。

“哼!”董二爷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咱们家这位少夫人,如今可是京城的名人了。”

陆老夫人瞪了沈知夏一眼,斥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向你二舅舅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