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你可以打?开我的?圣棺。”
“当初可以,如今也可以,不是吗?”
“灵泽,你想念我吗?”他用衍苍的?身份和她说话。
不,他在说什么胡话?!奚华不信,手脚并用要推开他,推不动,收回手来捂住他的?嘴。
衍苍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说这种话?他是至高无上?一尘不染的?神明,绝对不会荒唐行事,也不会用这种露/骨言语来刺激她。
他这回顺了她的?意,迁就她的?动作?抬头,手肘撑在她身体?两侧,不再限制她的?行动。
他也没有移开她的?手,被她捂着嘴也可以和她说话:“你想离开圣棺,现在我不拦你。是我留不住你,你走吧。”
奚华惊讶,刚想起身,又?听?他说:“你现在出去,地宫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与衍苍关系匪浅。”
“……”奚华彻底无语了。
“怎么不走了?想要我送你?好,我送你。”他完全?松开她,干脆利落地起身,抬手要移开棺顶。
奚华立刻扯回他的?手腕,不许他乱来。
掌心里?是熟悉的?触感?,她知道他戴着玉镯,只是此刻才发现,他戴着两只。
他没挣开,顺从地任她抓住,顺从地躺回来,亲了亲她紧蹙的?眉心,悠悠然道:“你看,分明是你舍不得我。”
“你不想走,那就不走。我们就在此地,哪里?也不去。好吗?”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眼 一旦她得知此事
奚华没说?话, 不再白?费口舌和他讲理了。
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能曲解成?他想要的答案。以前她怎么没发现他是?这种人?如今既然看破他真面目,她不想再落入他的圈套。
地宫中一片混战, 云梦宗的崔岸生?带头挑起众怒:“想不到灵泽族是?毁于天玄宗啊!什?么仙盟盟主, 比魔族还心狠手辣!当初派人来我云梦泽搜刮灵泽之泪,果然是?另有所图!”
仙盟中其他宗门早已对天玄宗倒戈相向:
“宁怀之假仁假义?, 私欲难填, 合该受死祭天!”
“交出衍苍神体, 交出灵泽之泪,天玄宗岂有独占之理?”
无数法器横飞, 搏杀的术法让地宫地面塌陷, 墙体纷纷剥落。
而?最深处的灵池丝毫不受动乱影响, 宁静得?不像话,池面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圣棺静立其中, 灵泽之泪浸润着它。
宁怀之对激烈声讨不屑一顾, 一改往日端肃持重之做派,变得?激愤狂发:“天玄宗何错之有?我用灵泽之泪保存衍苍神体, 是?为天道?!”
“天玄宗靠衍苍神力发展壮大, 是?正义?之师!引领各宗对抗魔族,是?大义?之举!”
“天下一切有用之物,都应该用来拯救苍生?。灵泽族既然有特?殊的能力,为大义?牺牲乃是?天理!”
“灵泽族为天玄宗所用,应该感到荣幸之至!就算是?灵泽圣君在此, 也会对我感恩戴德!”
“满口胡言, 丧心病狂!宁怀之你骗骗天玄宗的弟子可以,想骗天下修士,实乃痴心妄想!”卜澜亦在另一头破口大骂。
宁怀之冷笑:“说?实话, 此番真是?多?谢贤弟昭告天下,为兄静候这一日已经许久了!如此绝佳时机,正适合宣扬吾之理念,号召有志之士同行。若是?衍苍神君在世,亦必会赞扬吾之壮举!”
“少妖言惑众了宁怀之,真想统领仙盟,就交出衍苍神体。”卜澜不甘在这般局面下还被人拿捏,他原以为揭穿“灵泽末路”的阴谋势必会给天玄宗致命一击,绝不是?为了白?白?给人创造机会。
宁怀之嘲讽天机阁:“我真是?好奇,不知道?天机阁又攀附上何方高?人了?这一回陨星如雨又是?谁在操控?卜澜啊卜澜,你终年惯会招摇撞骗,连这种术法都使?不出来,不觉得?丢人现眼吗?”
卜澜脸都气变形了,论修为他远不及宁怀之,他甚至连在场大多?数修士都赶不上。他本?想拉踩天玄宗以泄心头之恨,借机提高?天机阁的声誉和地位,现在看来更像是?玉石俱焚。
“嗐!天机阁和天玄宗难道?不是?一丘之貉吗?”崔笛从崔岸生?背后探出脑袋,趁乱加入骂战,“去年万仞会,天机阁弟子求我赠她春怀引,不知道?她是?受了谁的教唆,不知道?春怀引又是?用到了谁身上?”
“……”
地宫里各方伤重,最后天玄宗丁勉赶来救场,扭转局势,击退外?敌,收拾残局,带走了昏迷的宁怀之。
圣棺之内,宁昉一直捂着奚华的耳朵,至此才松开?。
一开?始他也动了气,气她毫无留恋只想着离开?,让他搬出各种各样蹩脚的借口强行留下她。
可是?,当宁怀之宣扬歪理邪说?,声称灵泽族终极宿命是?为大义?牺牲的时候,她的肩背都在颤抖。他知道?她很痛苦。
他想打开?圣棺,出面解决这场纷争。稍有动作,就被她制止。他如何不明白??她始终不愿意和他一起出现在人前。
现在,她安安静静,不说?一句话。
“没事了,人都走了。”他用下巴轻点她的头顶,温声安慰她,“没事了,别听那些鬼话。”
她沉默,好像完全没听见他说?话,不需要他的安慰,也不会回答。
宁昉侧身,和她面对面侧躺着抱她,忽地察觉自己衣襟湿漉漉的。他心里一惊,以为她哭了。
他知道?这一世她失去了流泪的能力,若在这一刻恢复,必然是?伤心绝望到了极致。
他用指腹轻轻擦拭她的泪痕,无奈她脸上眼泪过于充沛,怎么也擦不干净。很不对劲,他另一只手臂搂在她腰背上,臂弯和掌心竟然也沾湿了水痕。
他施法让圣棺中亮起柔和光线,低头一看,奚华已陷入昏迷,没有掉眼泪。她的身体在慢慢虚化,从脸庞到腰背到胳膊,正在变成?水。
他立刻输送大量灵气给她,先修补她断断续续、细若游丝的灵脉,再以灵气灌注她全身,稳住她渐渐幻灭的形体。绵绵不绝的灵气游走至更深处,去修复她破碎的心魂。
“醒醒。”他叫她师妹,叫她小公主,叫她灵泽,只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她的名字,“别这样,快醒醒。”
她的身体忽明忽暗,像花叶之上水滴闪烁的微光,像花叶之下摇摇晃晃的暗影。
他倏而?回想起百年前死别那一日,他怕她在月蘅殿感到沉闷,抱她去殿外?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