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站起?来躲开,才发现自己?被横抱坐在他腿上,绷直了脚尖也挨不到地面,摇摇晃晃消耗的体力更多。
她?想说话,吚吚呜呜说不清楚,想抢回唇舌的控制权,于是狠狠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在口中扩散,而他固执不肯松口,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奚华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愤怒与气恼交叠,想逼迫他停下动作,衔住那流血的伤口又咬了一口。
没有用,他不仅不停下来,整张脸反而与她贴得更紧了。讨好不成?,索取不到,逐渐演变成?掠夺。
奚华没有力气推他了,放弃抵抗,一动不动默默看着他的脸,离得这样近,他纤长的眼睫都扫到了她?眉眼间,淡淡的湿意像微湿的雨雾。
没过多久,近在咫尺的这双眼蓦然?睁开。他眼角微红,眸色空洞又惶恐。离得太近,奚华感觉自己?差点被吸入一片沼泽之?中。
“你还活着,你为什么不理?我?”他终于肯松口,低哑的声线被幽怨缠住,但庆幸更多,“你还活着。”
奚华厉声打断他:“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可?他却像没听?到似的,抵着她?额头轻叹:“你还活着,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死了你还亲我,你是不是疯了!”
“你别走,别离开我。”他仍是答非所问,眼眶都红了。
她?讨厌他的回避:“放手!你这样算什么?”
“我爱你,你别走。”他紧紧搂住她?腰背,好像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不见了。
“……你爱我?”奚华气笑了,笑过之?后冷冰冰地陈述,“我给过你机会,很多次机会,你忘了么?那都是哪年哪月的事了?事到如?今太迟了。”
“哪年哪月”戳中了他,他清楚地记得当?年小公主生辰宴的夜晚,他喝掉了一杯她?的绮梦散,在雨中拦下萨孤渊的马车,策马把她?接回月蘅殿。
那天夜里她?抱着他问了许多话,可?是他没有给她?想要的回答。
她?想要他留下,可?是他走了。
他只是转身走开了一下,怎么就?这么迟了?
奚华冷冷打断他的沉默:“现在说爱还有意义?吗?我不懂爱是什么,从今以?后不会再爱,也不需要爱了。”
“可?是你想我,你需要我。”宁昉阻止她?再说那些话,再次凑近亲她?,等她?气势变软了,还又说,“你看,你不想推开我。”
谁说她?不想!奚华气得够呛,她?心里明明想拒绝他,身体却不听?使唤反倒主动配合。
而且他真过分,根本不给她?辩驳的余地。每次她?想开口,否认的言语全被他堵回去了。他把那些不想听?的话一一咬碎、吞咽,让它们再也发不出声息来,就?像从不存在。
奚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万仞会晚宴上那种?脱力到虚空的感觉又撵上来了,天玄宗古冢里的幻境也起?不到缓解作用。
“你中了春怀引,它比绮梦散厉害得多,不是靠强忍和硬撑就?能挨过的……”
奚华大致懂了,她?猜得不错,晚宴上白榆递给她?的不是千尘酿,而是……
而是什么?她?刚刚才听?到那东西的名字,怎么转眼就?忘了,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若情/欲在两个时辰之?内得不到满足,春怀引就?会变成?致命的春/毒……”
两个时辰?奚华不清楚自己?喝下春怀引过了多长时间,离最后期限应当?不远了。她?全身越来越乏力,意识都快模糊了。什么是致命的春/毒,她?真的会死吗?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有个声音在说话,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附近游走。这个声音不是在骗她?吗?它贴得太近,好似丝丝缕缕轻柔婉转的风,钻进耳朵,潜入心口,挡都挡不住,赶也赶不走,把一颗心细细密密缠住。
呼吸都被他的声音牵动,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有人亲了她?一下,那接触过于短暂,她?刚刚反应过来想要挽留,吻的感觉已经消散。
“要继续吗?”那个人问她?。
第99章 第九十九眼 大概不会死了,可是要疯了……
继续什么?
奚华脑子里一团乱麻, 只听到有个声音勾着她,让她下意识想要点头。
这场景过于熟悉了,旧日回忆恍惚浮上心头。很多年前, 也是在这般冬雨潇潇的夜晚, 也是在这座冷冷清清的宫殿,她抱着一个人, 脸贴着他的脸, 每一缕呼吸都流连在他唇边, 问他要不?要继续。
她没等到答案,悬置许久的邀请像落花被风干, 过了许多年月, 过了个许多下雨的夜晚, 它重新成为鲜艳润泽的花朵,被对方再度衔到嘴边。
怎么可以点头呢?即使那朵花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舒展每一片柔软的花瓣, 一声声诱导她:“吃掉我吧。”
她也抿紧嘴唇不?去碰它,撇开视线不?去看它, 把前额靠在那人肩上, 倚靠一小片支撑,不?允许自己做出点头的举动。
“没关系的。”轻柔的声线撩过她热腾腾的耳尖,一字一句像圆润珠串缓缓滑落,裹着水汽,却?像要点燃一团火。
奚华不?愿被他蛊惑, 任凭那火花从耳尖延伸到脑后, 经由后颈,燃烧过腰背,贯通脊骨, 她全身僵硬地忍着,宁可被焚烧殆尽,不?肯朝前更进一步。
后颈被宽大的手掌拢住,那掌心贴着她来回摩挲了几下,沾染一层细汗,使酥麻加剧变成颤抖。
她被那手掌带着扭头,侧脸倚在他肩上,把他清透的衣衫蹭得更乱,像薄薄一层雪即将化开。他恰在此刻仰头,白玉般美好?的颈段贴过来,喉结堪堪滑过她唇边。
奚华仍未启齿,不?必咬破他颈侧皮/肉,已然?感知到他喉间滚动的话?语:“亲亲我,不?要忍着。”
她偏不?愿听他安排,全身上下都难受得要死了,也不?想一一照他说的做,宁可不?被拯救。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宁昉转身把她放到床榻之上,他也一起躺下,没再起身离开。
不?是从赤澜关回来得太迟了,是许多年前,在这寂寥的宫殿,在她执意求/爱的夜晚,他咬碎了她想要的答案,再没有机会说出口?来。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