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撑在窗棂上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难以置信地看向已经离去的背影。

仰头笑出了眼泪。

“羡慕我?”

“哈哈哈…你竟然羡慕我!”

赵慕臣的身影,在他似哭似笑的嘲讽中,彻底消失在萧瑟的风雪中。

冷硬的侧脸轮廓,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与洞悉一切的悲凉。

被爱,又一无所知的人,才有资格有恃无恐。

而他在帝王的忌惮下,尽管将一切看得分明……却始终不被爱。

只能日日重复患得患失,如履薄冰的生活。

“羡慕你最起码可以在殿下的筹谋下,肆无忌惮地靠着这份恨意活下去。”

低声呢喃声,被风雪刮过。

听不见声音,只能勉强看到薄唇开合。

赵慕臣目光穿透了如同重峦叠嶂的殿宇,彷佛看到了自己虚无缥缈的未来,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而我呢……”

“五年……十年之后……却不知该靠什么才能支撑下去。”

赵慕臣不愧是军营里出来的,在简单的排查后,克扣南景殿份例的内侍就被查了出来,当众杖毙;

甚至还把几个言语间对他不敬、准备强闯紫宸殿的后院公子,直接打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公主府后院噤若寒蝉。

手段酷烈,行事果决的赵慕臣,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玉面阎罗”。

让那些原本因他骤得高位,而心怀嫉恨的公子们,此刻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再多的怨毒与不甘,也只能死死压在心底,连一丝不满的眼神,都不敢流露。

当晚,冷芙照例待赵慕臣歇下后,悄然从后殿走出。

门扉开合带起的微弱寒气,把殿内因为主人离去的冷香,都冲淡了许多。

床榻上赵慕臣锦被下的手,死死攥紧了紧贴胸口的绸缎。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绷得惨白、微微颤抖,将那华贵的布料揉捏出深深褶皱。

直到冷芙离去时,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

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眼底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白里景跟上!”

“是。”

被重新点燃的烛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条,眸中翻涌几乎要溢出的不甘。

化作尖锐的痛楚扎进心尖。

却因为无人可怜,就连一声闷哼都被他死死咬碎在齿间、吞了下去。

冷芙本来就因为天生情感缺失,这下终于有自己的人设了,一心的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一路踏雪而行,不多时便到了南景殿。

棱花窗外的红梅,在皑皑积雪中开得正盛,而殿内那道孤寂的人影,似乎已等候良久。

刚一瞥见冷芙的身影,便猛地起身,踉跄着冲过来。

就在冷芙下意识,转身想躲的刹那,那人已经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死死从后面箍住她的腰。

“你不准走!”

温热的唇,扑面而来,直接含住她因为站在风雪地里,被浸得冰冷的嘴唇,掌心也死死搂着她的腰不放。

“你后悔了?你后悔了对不对!”

泪水在萧景苍白的眼尾,像断了线般滑落,隔着唇齿的声音,破碎绝望的满是悲戚。

被他猝不及防的发难,没有丝毫防备的冷芙站不稳,又不敢把一个病号推开。

整个人直接被萧景,旁若无人的抵到雪地里。

身后是浸着风雪的冰凉雪地。

身前是这个一边哭,一边咬着她嘴唇,仿佛要吞噬掉的男人。

“我不准你走!”

实在是没想到他一个病号,竟然比赵慕臣还要生猛的冷芙,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素手抵在两人中间,试图撑开一点点缝隙。

“放…肆!”

扭头刚得到自由的嘴,还没呼吸几口,便再次被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