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州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声音放得很轻:“枝枝,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没提自己的想法。
喻芷抬眼看向他,坦诚道:“说真的,我并没有做好迎接这孩子的准备,一开始也慌过,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说着,她拉起他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阿越,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裴越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那点茫然渐渐散了。
“好。”他抬头看着喻芷,眉眼染上了笑,“你想要,我们就留下。”
从医院回家后,喻芷彻底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
裴越州当天就给公司打了电话,把大部分事务交给裴宥铭暂管,只处理紧急文件,其余时间全在家陪着她。
喻恒更是每天准时报到,连她走路的速度都要管,生怕她磕着碰着。
“你们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喻芷靠在沙发上,看着裴越州把水果切成小块递到她嘴边,无奈地笑,“医生说初期很稳定,我没那么娇气。”
还不等裴越州开口,喻恒就不乐意了,“那怎么行,孕妈妈免疫力都会下降的,细致一点总是没错。”
日子在这样的小心翼翼里慢慢过,喻芷的肚子也渐渐显怀,穿着宽松的裙子也能看出微微的弧度。
这天下午,喻芷正和裴越州在花园散步,手机忽然响了。
是宋煜打来的,说宋暖突然昏了过去,意识不清,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她的名字。
喻芷心里一紧,立刻让裴越州开车送她去宋家。
到了宋家,医生刚检查完,说是低血糖导致的。
宋暖彻底清醒过来时,眼神还是有些懵懂。
被这么多人围观着,她内向得一时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直到看到走进来的宋煜,她下意识往他身后缩了缩,声音怯生生的:“哥哥……”
那瞬间,喻芷的心定了。
是真正的宋暖回来了。
她没问雪隼的下落,却莫名放心,雪隼既然能让宋暖恢复,一定是完成了任务,好好活着。
从宋家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路边的花树开得正好,晚风卷着花香扑在脸上。
裴越州小心地扶着喻芷的腰,慢慢往车边走。
不远处,喻恒也刚从宋家离开,朝着自己停靠在路边的车走去。
晚风卷着路旁晚樱的花瓣,簌簌落在他肩头,粉白的花瓣沾着暮色的柔,倒让他眉宇间的倦意淡了几分。
他抬手想拂去肩头的花瓣,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小少爷。”
那声音很轻,像被风揉过。
喻恒的动作猛地顿住,指尖悬在半空,连呼吸都似是漏了半拍。
这三个字,他等了太久,久到以为早已被岁月磨成了心底的一道浅痕,可此刻听见,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手攥住,连带着过往的时光都翻涌上来。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穿过飘落的樱花瓣,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鹿见依就站在那里,穿了件浅碧色的棉麻长裙,裙摆被风轻轻吹起。
她的头发没怎么打理,就那么松松地披在肩头,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暮色染得柔和。
最是那双熟悉的眉眼,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柔婉,眼尾此刻泛着红,眼底盛着水光,像含了一汪江南的湖水,轻轻晃着,就漾开了温柔。
“抱歉,我回来晚了。”
喻恒一步步朝她走,脚步快得有些失了往日的沉稳,又带着怕惊扰了什么的轻。
晚樱花瓣落在他的发间、衣襟,也落在两人之间,像铺了条从过往通往此刻的花径。
走到她面前时,喻恒再没半分迟疑,伸手便将鹿见依轻轻拥入怀中。
“晚些没关系,”他贴着她的耳边,声音哑得厉害,却满是认真,“只是……别再离开了。”
鹿见依埋在他怀里,“好。”
闻言,喻恒的眼底慢慢亮起来,像蒙尘的灯终于被点燃。
连落在两人之间的风,都带着暖意,把他等了十几年的时光,酿成了此刻最温柔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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