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落地窗被佣人轻轻推开一道缝,冷雪混着风溜进来,刚触到屋内的暖气便化了。

屋里摆着燃得正旺的香薰蜡烛,两米宽的软榻铺着厚绒垫,角落的落地灯晕出氤氲的微光,将坐在沙发上的裴越州衬得有些温柔。

喻芷端着果茶走进来,刚到沙发旁,就撞进裴越州望过来的眼眸里。

那里面盛着细碎的光,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没动,只静静等着她步步靠近。

“我亲手泡的果茶,想喝吗?”喻芷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茶汤晃出浅淡的涟漪。

裴越州的手臂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指尖,唇角勾出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就要看怎么喝了。”

喻芷听出他话里的暗示,低笑一声,仰头先灌了一口。

她俯身朝裴越州靠近,他很配合地微微仰头,唇瓣相贴的瞬间,便由着她将茶水渡过来。

津液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滑,沾湿了浅色衬衫的前襟,晕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不知不觉间,一杯果茶已见了底。

裴越州的体温越来越高,掌心贴着她腰侧的温度滚烫得吓人。

他正要伸手将她往怀里带,做更进一步的动作,喻芷却再次轻轻推开了他。

看着她故技重施,裴越州这次没再听之任之,舌尖抵了抵唇角,那里还残留着果茶的甜香,声音哑得发沉:“枝枝。”

喻芷没应声,转身走到衣架旁,拉下挂着的黑色大衣,动作利落地往身上穿。

落地窗没关,朔风裹着鹅毛大雪往屋里灌,雪粒子砸在地板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白。

喻芷站在离窗不远的地方,肩头落了几片雪。

而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裴越州身上,清明得像没被这满室风雪搅乱半分。

裴越州刚撑着沙发起身,腿就软得发虚,力道顺着四肢百骸往下泄。

他猛地看向桌上那杯还剩半盏的果茶,顿时就明白过来了什么。

他抬头时,声音都有些虚弱:“里面……加了什么?”

“别担心。”

喻芷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只抬手掸了掸肩头的雪,雪沫子落在她黑色的衣料上,转瞬就化了,“不过是你昨晚,加在我温牛奶里的东西。”

她提前服下了海纳森月供的解毒剂,在被林致用药剂迷晕带回来后,喻芷就留了个心眼,提前翻了出来。

裴越州瞳孔骤缩。

猜到了喻芷的意图。

他顾不上多想,挣扎着要往喻芷那边走,脚步却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你不能走。”

裴越州果断抽出身上的蝴蝶刀,毫不犹豫的就要往自己手腕上划,企图换来更多的清醒。

喻芷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乱来。”

她指尖冰凉,带着雪的寒气,只轻轻一拧,蝴蝶刀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雪地里。

裴越州没了支撑,直直摔在身后的软榻上。

他撑着榻沿想坐起来,额角却冒了汗,药性在体内翻涌,连睁眼都变得费力。

可他还是盯着喻芷,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直到她的影子落在他身前,挡住了窗外的雪光。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裴越州伸手,指尖终于抓住了她的衣角,攥得很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待在我身边不好吗?爸妈的事我去查,你哥我去护,你只要……只要安安稳稳待在家里……”

喻芷弯下腰,视线与他平齐。

裴越州的眼睛很漂亮,此刻却红了圈,睫毛上甚至沾了点湿意,看着竟有些可怜。

可喻芷的眼神没软半分,她开口时,声音裹着风雪的冷意:“阿越,我承认,你足够出众,也足够强大。”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没直接挣开。

“如你所说,只要我开口,不论是什么,你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为我办到……”

雪又大了些,一片雪花落在喻芷的发梢。

她没管,只继续说:“可是,我没道理躲在你身后,心安理得享你带来的温暖,却让你去替我挡那些刀光剑影。”

父母的死和喻恒的意外,就像是一根刺,插进了她的血肉中,如果不亲手拔掉,她将一生无法安心。

“我从来不是那种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性子,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我该面对的一切,去办到我想办到的事情。”

她直起身,转身捡起地上的羊毛毯,走回来盖在裴越州身上。

毯子是暖的,可裴越州却觉得更冷了。

喻芷的手离开他衣角时,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死死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