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裴越州猛地抬眼望过来。
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平日里敛着的上位者锐利全褪了,瞳仁里蒙着层薄而软的水汽,眼尾泛着艳色的红。
连眼睫都像沾了细碎的光,颤得人心尖发紧。
他双手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蜷着,指节泛白,显然等了很久。
看见喻芷,裴越州往前挪了半步,又硬生生停住,连肩膀都悄悄垮了些,添了几分难得的乖顺。
“枝枝……”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带着点沙哑,又掺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我错了,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他刻意放软了语气,甚至微微垂眼,让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恰好遮住眸底的急切,只留泛红的眼尾露在外面。
像是把一身锋芒全收了,只剩下小心翼翼的讨好。
喻芷视若无睹,径直往电梯口走。
手里的苹果袋晃了晃,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袋身的薄霜落在手背上,凉得她指尖一缩。
裴越州急忙追上来,伸手想碰她的胳膊,又在半空停住,最终只轻轻蹭了下她的衣角。
那触感轻得像羽毛,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伸手过来。
“我帮你拿。”
喻芷猛地往回抽手,苹果袋“哗啦”响了一声,几颗苹果在袋里滚了滚。
“不用。”她的声音冷得像走廊里未散的寒气,没看他一眼,径直按了电梯下行键。
裴越州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连唇色都淡了些。
他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红意更浓,连声音都带上了恳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晨光落在他脸上,皮肤在暖光里近乎透明,眼尾的红像上好的胭脂晕开,透着股易碎的美感。
“我已经好好向哥赔过罪了,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喻芷这才转头看他:“我哥醒了?”
“昨晚就醒了。”裴越州连忙应声,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知道了。”喻芷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门缓缓打开。
喻芷抬脚要进,裴越州却突然上前一步,挡住了电梯门。
他没敢靠太近,只站在门侧,眼底的水汽更浓了,连声音都带上了哽咽:“枝枝,你再看看我……”
喻芷终于转头正视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他泛红的眼尾和紧绷的唇:“不准哭,有点出息行吗?”
小水的吐槽在脑海里响起:【好家伙,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惨遭渣男抛弃的小娇妻。】
裴越州眼睫颤了颤,没说话,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她,那模样像极了被训后委屈却不敢反驳的大型犬。
喻芷心头微动,差点就要破功,还是强行压下了那点软意:“我说了,最近想一个人静静,你不要这么黏人。”
他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得更软,几乎是贴着耳朵的呢喃:“那你最近要搬哪里?我让管家给你送东西,你常用的护肤品、睡衣……”
喻芷没接话,目光落在他攥得发紧的手上,指节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约可见,又扫过他眼尾那抹化不开的红。
她指尖无意识地捏了捏苹果袋的提手,袋身的薄霜蹭在指腹,凉得她瞬间回神:“不必了,让开。”
她的声音还是冷的,却没了刚才那股拒人千里的硬气。
裴越州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像被泼了冷水,却没敢再坚持,怕真惹恼了她。
他终究还是侧开了身子,只是目光依旧黏在她身上,满是不舍。
喻芷抬脚走进电梯,手指按了“1”楼。
电梯门缓缓闭合,她看着门外裴越州眼底的忐忑和无措,指尖轻轻动了动。
【宿主大人,你是不是心疼了?不过别说,这张脸配上红眼眶,还真有点让人不忍心。】
电梯门彻底闭合,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走廊里,方才还满是委屈可怜的裴越州,瞬间没了小水口中那副我见犹怜的破碎模样。
他靠回墙上,眉眼间染着散不开的郁闷和阴翳。
指节用力攥紧,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凸起。
该死的周放,出的什么鬼主意。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宋煜两个字,看着都格外不顺眼。
裴越州接起电话,语气里还带着没散的戾气:“说。”
“州哥,听说你跟嫂子冷战了?”宋煜的声音里掺着明显的看好戏,还带着点兴奋,“来兄弟这儿啊,酒吧都给你包好了,陪你一醉方休,把不痛快全喝走!”
裴越州眼底的戾气更甚,咬着后槽牙道:“老子酒精过敏,你是想把我喝走吧?”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传来周放凑过来的声音,带着点献殷勤的讨好:“没事儿州哥,我们都给你备好抗过敏药了。
你想啊,等你喝得烂醉,我们就给嫂子打电话,说你醉得厉害没人管,她肯定会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