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栀凑近摸了摸,指尖划过细腻的布料:“挺好的,颜色也干净。”

他便把衣服放进购物篮,又去挑小帽子,指尖捏着小小的绒线帽,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

两人正看着一排婴儿床,花栀忽然轻轻拉了拉谢承寒的胳膊。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不远处,井媛正扶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慢慢走过来。

她穿着一身香槟色连衣裙,腹部隆起得和花栀差不多,脸上化着精致的妆,衬得气色不错,只是身形确实丰腴了些,但眉眼间的漂亮依旧显眼。

她身边的男人个子不高,身形偏瘦,戴着细框眼镜,看着斯文,正跟她低声说着什么。

谢承寒收回目光,自然地扶着花栀的腰,想往另一边的货架走,显然不想碰面。

“谢承寒,跑什么?”井媛的声音带着笑意传过来,语气里却有点别的意味。

她拉着身边的男人快步走了几步,拦在他们面前,目光在花栀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谢承寒脸上,“带新太太来买东西?挺上心啊。”

谢承寒停下脚步,语气平淡:“嗯。”

“这位就是花栀吧?”井媛的视线又转向花栀,上下打量着,“看着倒是精神,不像我,怀个孕懒得起,每天都想躺着。”

她顿了顿,又看向谢承寒,“以前我怀的时候,让你陪我来买双婴儿袜你都嫌麻烦,现在倒是转性了。”

她身边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笑着插话:“媛媛,别这么说,谢先生现在肯定更疼老婆。”

井媛瞥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又看向谢承寒:“听说你最近把城东那块地拿下来了?还是这么能干,哪像我们家这位,做点事都得问他妈妈的意见,一点主见都没有。”

她说着,手指在男人胳膊上轻轻点了下,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嘲讽。

谢承寒没接话,只低头问花栀:“要不要去看看那边的小被子?料子看着不错。”

“急着走吗?”井媛往前半步,挡住去路,目光落在花栀身上,带着点审视,“花小姐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听人说,谢承寒现在口味变了,不爱找我们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反倒喜欢接地气的?”

“说难听点,这算不算扶贫啊?”

话里的讽刺藏不住。花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往谢承寒身边靠了靠。

谢承寒扶着她的肩,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明显的疏离:“我们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井媛脸上的笑淡了些,随即又扬起来:“也是,我哪配费心。不像有些人,运气好,就能跟着享清福。”

她说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下,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在嫉妒。

身边这个男人看着斯文有钱,实则是个十足的妈宝男,家里大小事都由他妈做主,她当初嫁过来,不过是因为井家资金链出了问题,需要他家帮忙周转。

可真过起日子才知道,连买件首饰都要被婆婆念叨半天,哪像跟谢承寒在一起时,他从不会管她这些。

当初她为了新鲜感出轨那个小明星,如今想来,悔得不行,却拉不下脸,只能靠说这些话找补。

“说完了?”谢承寒看着她,“说完我们要继续挑东西了。”

井媛被他这态度堵得没话说,看着花栀虽然怀着孕,却眉眼漂亮含柔,被谢承寒护得妥帖,心里的酸意更浓,却想不出别的话。

只能哼了一声,拉着身边的男人转身就走,走时还丢下一句:“好好对人家,别像对我一样,到头来一场空。”

谢承寒没理她,扶着花栀往另一边走,走了几步才低声说:“别往心里去,她就是那样。”

花栀摇摇头,视线落在货架上的小袜子上,拿起一双白色带小熊图案的:“这个挺可爱的,拿两双吧。”

谢承寒接过来放进篮子,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是温热的触感。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两人身上,刚才那点不快像被风吹散了,只剩下身边人的温度和空气中淡淡的婴儿用品香气。

往婴儿床区域走的路上,花栀没再说话,脚步慢了许多。

井媛那句扶贫,落在心上时并不疼,却让人密密麻麻地泛起一阵涩意。

她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又想起谢承寒结过婚的事。

以前总觉得那是他的过去,与自己无关,可此刻被井媛那样明晃晃地比对着,委屈忽然就涌了上来。

走到僻静些的角落,花栀停下脚步,肩膀轻轻抖了抖。

起初只是掉眼泪,后来眼泪越涌越多,顺着脸颊往下淌,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孕期的敏感被无限放大,那些藏在心底的不安和委屈,借着这阵情绪全冒了出来。

谢承寒慌了神,连忙掏出手帕想替她擦眼泪,手伸到半空又停住,语气里满是无措:“阿栀,别哭,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碰见她。”

花栀没理他,只是哭,眼泪模糊了视线,连带着声音都哽咽了:“她为什么那么说……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你……”

“胡说什么。”谢承寒急了,伸手想抱她,又怕碰着她的肚子,只能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她,“你很好,比谁都好,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他说着,又想不出别的话来安慰,只能反复道歉:“对不起,阿栀,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可他越道歉,花栀的眼泪掉得越凶,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就是控制不住,胸口堵得厉害,连呼吸都带着抽噎。

周围偶尔有店员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谢承寒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心里又急又疼,还有点说不清的烦躁。

他看不得她哭,更怕她哭坏了身子,可偏偏想不出任何能让她停下来的办法。

“阿栀,你别哭了行不行?”他的声音沉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焦灼,“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你想骂我也可以,别再哭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