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名单和证据,都整理齐全了吗?」姜云歌抬眼问道,目光如炬。

"均已准备妥当,确保万无一失。"贺行州立即从随身公文包中取出一份封装严谨的文件袋,双手呈上,"这里面是调查的详细结果,每一项指控都证据确凿,经得起任何检验。"

姜云歌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却并未立刻翻阅,只是随手放在一旁的紫檀小几上:「这份名单里,有的人辈分比我高,是叔伯辈的人物;有的则在集团经营多年,可谓根深蒂固,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贺行州沉默片刻,字斟句酌地缓缓道:"若严格依照公司规章和法理,此类蛀虫,自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但若…若多少顾虑一些家族情面与各方势力的平衡..."

"姜家不需要这样的情面。"姜云歌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冷然决绝,"一棵参天大树若想继续向上生长,沐浴阳光,就必须及时狠心修剪掉那些腐朽的枯枝与累赘的败叶。哪怕这些枝叶,曾经也是大树的一部分。"

贺行州心中一震,随即彻底了然,所有的犹豫顷刻间消散:「是,我明白了。当断则断。」

"会议上,我会亲自宣布成立一个全新的部门监察审计部,该部门独立于所有体系之外,只对我一人负责,拥有最高调查权限。"姜云歌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个部门的首任负责人,就由你来担任。"

贺行州惊讶地抬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小姐,这…这恐怕会引来更多非议和阻力。我毕竟是外姓之人,并非姜家族亲..."

"在我这里,能力与忠诚,远比姓氏重要。"姜云歌注视着他,目光深邃而锐利,"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该仁慈时,我自有分寸;但该狠的时候,我从不手软。"

贺行州闻言,不由得想起多年前,那个年仅十岁的少女,如何在姜家老家主出事的时候,挺身而出,以超乎年龄的冷静与智慧,精准找出内鬼,并以雷霆手段稳定局势。那时的她尚且稚嫩,却已显露出不凡的魄力与果决。

"是,小姐。"他收起所有思绪,郑重应下,"贺行州必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姜云歌神色稍霁,亲自执壶,又为他斟了一杯清茶。茶汤澄澈,香气袅袅:「另外,叶淮与那边,你多留意几分。这个年轻人,心思缜密,行事有度,是块可造之材,值得悉心培养。」

「小姐似乎对他颇为看重?」贺行州小心地问道。

"姜家这潭水,沉寂太久了,需要注入新鲜活水,需要鲶鱼效应。"姜云歌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白瓷茶杯,看着碧绿的茶叶在杯中缓缓舒展,如同一场无声的舞蹈。"那些倚老卖老、尸位素餐的,是时候给真正有能力的年轻人让路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茶香氤氲缭绕,贺行州仿佛已经能够预见,在那场高层会议上将会掀起的惊涛骇浪。他不禁在心中为那些至今仍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的人,感到一丝轻微的怜悯。

「时间不早了,你去着手准备吧。」姜云歌翩然起身,天蓝色的衣袖拂过光滑的桌案,带起一阵淡淡的、冷冽的清香。

贺行州恭敬躬身行礼:「是,我即刻去办。」

待贺行州离去后,雅间更显空寂。姜云歌的目光落向他留下的那份文件,伸手划过牛皮纸袋封口,动作沉稳却带着千钧分量。取出文件后,纸张翻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逐页细阅,周身温和气息渐散,眼神渐冻成万年寒冰,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冰冷杀意悄然弥漫。

这份文件堪称姜氏「蠹虫实录」,详尽揭露了盘根错节的利益输送与贪腐网络,却仅是冰山一角。越往下看,内幕越惊心,牵扯人员更多,手段更隐蔽卑劣。她目光扫过一桩桩肮脏交易记录与一个个背叛者的名字,眼中寒意与厉色更浓,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气在雅间内无声盘旋凝聚。

"好,很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地轻叩着光洁的红木桌面,发出规律而冷硬的嗒嗒声,那声音仿佛带着能瞬间冻结杯中热茶的极致寒意,"一窝蛀虫,一群蠢不可及的蠹物!真当我姜家是任他们予取予求、无穷无尽的金库了?!"

书荷侍立一旁,看着小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明白这份资料记载的事情必定极其严重。若不是之前必须先处理姜山奎贩毒,这等危及家族存亡的大事,哪容得这些蛀虫逍遥到今日。

姜云歌终于看完最后一页卷宗。她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手指无意识地轻抚腕间的手串,眼神冰冷如刀:「既然你们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你们。」

第133章 不屑一顾

而此时,另一端的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内,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吞云吐雾,包厢里弥漫着雪茄和酒精的气息。

「我说,你们都收到通知了吧?听说那位小家主回来了,明天要开高层会议。」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另一个秃顶的男人不屑地嗤笑,晃动着手中的威士忌杯:「怕什么?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我在姜氏干了快四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敢动我?寒了老臣的心,看她怎么收拾局面!」

旁边一个穿着花哨衬衫的男人接着话茬,顺手搂过身旁的女伴:"就是!我们可比吴有德聪明多了。他那是蠢,直接撞枪口上了。我们不过是在规则范围内,给自己谋点福利罢了。"他说着举起酒杯,"来来来,喝酒!多大点事啊!再说了,我最近身体不适,明天怕是去不了喽!"

这几人相视而笑,推杯换盏间,全然不知自己详细的罪证已经摆在姜云歌案头。他们更不会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将会以何等狼狈的方式离开姜氏,有些人甚至要面临牢狱之灾。到那时,不知他们是否会想起这个夜晚的狂妄,是否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与此同时,姜山华宅邸内,气氛凝重。姜山华面色威严地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家人。

"家主即将召开集团会议,我警告你们,最好都给我安分守己。"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谁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来,让她抓到了把柄,这次我绝对饶不了他。听明白了吗?"

姜远杰和妻子方琴连忙表态:「爸您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做,绝对不会给她任何把柄的。」

姜远伯自从家主宴会后,就被吓得魂不守舍,此刻更是脸色发白:「爸,我不敢的……我怕被打死。再说了,自从十年前那件事后,我就不能在集团担任任何职务了,就守着那些小产业过日子,能有什么把柄啊?您放心好了。」

林慧心也连忙摇头,声音发颤:「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姜山华冷哼一声,目光如刀:「你们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要是谁敢拖后腿,别怪我手下无情!」

同样的场景也在姜山坤家中上演。他严厉地扫视着儿子、儿媳:「既然都听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做。谁要是再敢闹出什么事端,别怪我不讲情面!」

姜山坤的目光最后落在吴有萍身上,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吴有萍委屈地低下头,声音哽咽:「爸,我已经没有娘家了,不会再有人惹是生非了……」

姜山坤:.......

清晨,姜氏集团大厦气氛凝滞紧张。办公区灯光调亮,冷白光线映出众人忐忑,键盘声轻、空调低鸣似被压力吞噬。众人皆知,神秘的新总裁今日首次现身,且将亲自主持高层会议,总经办已通知全员整装待命,不容疏漏。

在项目三部角落的茶水厅里,氤氲的咖啡香气也驱不散几分躁动。几名员工正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新总裁……据说才二十岁!」

「二十岁?我二十岁还在宿舍熬夜打游戏呢,人家已经执掌集团了……」

「你说她是真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是……就只是个摆设?」

正议论间,一个穿着紧身连衣裙、踩着细高跟的女人扭着腰走进来,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

「什么总裁,我看分明就是个傀儡!」

众人立刻交换了个眼神,好奇地围拢过去:「小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邱敏得意地扬起精心修饰的眉毛,压低嗓音:「那女的不过是被人推出来挡在前面的幌子,真正掌权的,可不是她。」

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怎么这么肯定?听谁说的?」

邱敏拿出粉饼,慢条斯理地补妆,语气带着明显的炫耀:「小吕总亲口说的!他外公是谁?姜家的董事!他的话还能有假?搞这么大阵仗,也就是吓唬吓唬你们这些不懂行的。」

这时,茶水厅门轻开,夏欣然走进来。她微卷长发随意束起,几缕垂在白皙颈侧;浅瞳带朦胧雾气,纯净中藏着丝妩媚,高挺鼻梁配饱满唇形,长相惊艳,可熟人皆知,她柔美外表下是烈火般的脾气。

她似未闻旁侧议论,径直接了杯美式,转身要走时,邱敏突然提高声音挑衅:「夏欣然!今天什么日子?公司要全员正装,你穿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