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你昨天说的居然是真的啊!她们真的被姜家扫地出门了?!"
钟绍博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这…这至于吗?不就是女孩子之间的,一些口角和打闹?姜家那位新回来的大小姐,手段也太狠了吧?直接赶出家门,这得多大仇?"
第21章 姜家二房
陆向寒缓缓抬眸,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镜片后显得格外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对好友,天真话语的无奈。他放下平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疲惫,又像是厌倦了这种对残酷真相的无知揣测。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你动脑子想想,如果只是打闹,姜家会把她们赶出家门吗?还发出声明,既然发出了声明,就证明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知道吗?据我所知道的,昨天晚上的时候姜家有警察上门带走了她们。"
"什么?!警…警察?!"钟绍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直接从原地跳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惊骇:"还惊动警察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向寒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钟绍博,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浮华的表面,直抵血淋淋的核心。窗外,最后一丝落日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矜贵又莫测。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最终选择了一种最直接、也最残酷的方式戳破好友的幻想:"你觉得,我们昨天见到那个人,会为了一点小姑娘的,争风吃醋或者肢体冲突,就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自曝家丑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砸在钟绍博的心上:"据我得到的消息,她们在学校长期、有组织地霸凌一个女生,手段极其恶劣……最终,导致那个女生不堪忍受,死了。"
"死……死了?"钟绍博倒吸一口冷气,那凉意从喉咙直灌入胸腔,冻得他四肢百骸都僵住了。他瞳孔剧烈收缩,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一种近乎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她……她们……我的天啊!她们怎么能……这么……"恶毒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一阵反胃。
陆向寒没有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夕阳已经完全沉没,天际只留下一抹黯淡的紫红色残影。书房内的光线迅速昏暗下来,将他眼中那片深沉的、洞悉一切的寒意彻底淹没在渐浓的暮色里。
而此时,姜家二房的宅邸内,气氛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沉静与算计。
姜二老爷子姜山华,正深深陷在一把油光水滑的,黄花梨木太师椅里,手中捧着一只温润的紫砂小壶,袅袅茶香氤氲而上,模糊了他沟壑纵横的脸。
他眯着那双阅尽风浪的浑浊老眼,慢条斯理地看完了手机屏幕上,那则措辞强硬的声明,嘴角撇出一丝冰冷的讥笑,随手将手机,扔在了旁边的酸枝木茶几上。
"哼,两个外姓的野种,本来也算不得我姜家正经血脉,清理出去也好,省得玷污门楣。"他轻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汤,喉结滚动间,眼中却闪过一抹精于世故的锐利光芒:"不过这声明……铁血无情,斩草除根,可不像老三那个爱妻的性子能干出来的事。"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思绪飘回了多年前的祠堂,那时姜远东为了魏丽丽,在祖宗牌位前毅然,放弃继承权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姜山华嘴角那抹讥讽加深了:"为了个女人昏头至此,真是蠢不可及。不过…倒也省了我不少事。"
他喃喃自语,眼神忽明忽暗,算计的光芒在其中激烈地闪烁:"他自己是废了,可他那个儿子姜景辰…名字可还好好地在族谱上挂着呢…终究是个碍眼的变数…"
茶汤在杯中轻轻晃动,映出他阴晴不定、布满皱纹的脸。"好在年纪还小,日子长着呢,变数…多得很。"
他忽然冷笑一声,笑声干涩得像枯枝断裂:"姜远东这小子,当年可是得了大姐青眼的,本事是有的,要不是他自己鬼迷心窍,自毁长城…我还真未必弄得过他。嘿,没想到他自己撂了挑子,不过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自己不行了,居然这么会生,生出姜云歌那么个…妖孽。"
一想到姜云歌十年前在祠堂里,展现出的那种与他年龄,绝不相符的冷厉和手腕,再对比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和只会吃喝玩乐的孙子,一股无名火就猛地窜上心头,气得他肝疼。
就在这时
"爸!"书房门被猛地推开,长子姜远杰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您看到老三公司发的声明了吗?这唱的是哪一出?好端端的怎么就把,那俩继女给踹了?这不是打魏丽丽的脸吗?他不是最疼那个……"
姜山华抬起眼皮,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这个,遇事只会咋咋呼呼的长子一眼,声音沉冷:"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一点沉稳劲都没有!那两个丫头是死是活,赶不赶出去,是重点吗?重点是看清楚这风是往哪边吹的!背后的刀子是从哪递出来的!"
姜远杰被父亲瞪得一噎,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脸上依旧是一片茫然:"啊?背后的门道?爸,这能有什么门道?老三不是一直很喜欢那个女人吗?怎么会突然……"
"蠢货!"姜山华气得将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桌上,溅出的茶水在名贵的木料上留下深色的水渍:"姜远东为了那个女人连家主大位都能不要,现在会无缘无故自断臂膀,打她的脸?这摆明了是有人,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而且是用他绝对无法反抗的方式!听懂了吗?"
姜远杰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但脑子里仔细回味着父亲的话,结合姜远东一贯的行事作风,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爸!您的意思是……这根本不是老三自己的主意?是有人逼他?逼他必须发这个声明,和那对姐妹彻底切割?"
姜山华见儿子终于拐过弯来,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浑浊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总算还没蠢到无可救药!那你再想想,现如今这姜家,还有谁……能有这份能耐,逼他姜远东做他不想做的事?让他连心爱的女人和女儿都护不住?"
第22章 潘可颖的救星
姜远杰闻言,脸上露出些微不服气,但更多的是深思。他迎着父亲洞察一切的目光,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带着几分不确定和惊疑:"能左右老三…还能让他乖乖照办…爸,难道…难道是…云歌那丫头…回来了?"
他说出这个名字时,自己都感觉后颈有些发凉:"只有她…有这份魄力,也只有她,能让老三心甘情愿…或者说,不得不听命。"
听到姜云歌三个字,姜山华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算不上笑意的表情,随即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其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忌惮:"是啊,除了那个丫头,还能有谁?十年了……她到底还是回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凝重,"她一回来,这家里的天,恐怕就要变了。"
姜远杰听到父亲亲口确认,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只要一想到十年前祠堂里,那位少女冰冷彻骨的眼神和雷霆手段,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抬头飞快地看了父亲一眼,低下头小声嘀咕:"真是她啊…我还以为是老三突然抽风了呢…哎,我倒宁愿是老三抽风…"
姜山华没理会儿子的抱怨,撑着太师椅的扶手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望向主宅方向那一片连绵的屋脊。暮色四合,天际最后的光线,挣扎着即将湮灭,如同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情。十年前那场风波再次浮现在眼前。
"这丫头…"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岁月和对手磨砺出的阴鸷:"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手段比当年更狠更绝…看来这十年在外,她淬炼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得多。"
姜远杰看着父亲凝重的背影,也知道事情严重,他凑近几步,在父亲身后压低声音请示:"爸,那这件事…我们这边要不要做点什么?或者…"
"插手?"姜山华猛地抬手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老谋深算的冷笑:"我们为什么要插手?看戏不好吗?先让魏家那对没脑子的母女去打头阵,去碰碰钉子。我正好仔细瞧瞧,这位离家十年的大小姐,如今究竟长了几颗牙,磨得有多利!不过确实要查查她们做了什么才行!"
窗外,暮色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将偌大的姜家老宅深深笼罩在一片沉郁的阴影之中。无人注意到,远处一棵繁茂的古榕树下,一道身影不知已静立了多久,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她淡漠的目光,最后扫过二房宅邸亮起的灯火,随即悄无声息地转身,消失在愈发浓重的夜色里。
而此时派出所的会面室里。
冰冷的铁栏杆将空间一分为二。潘可颖穿着皱巴巴的连衣裙,她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一夜了,妈妈还没有把她们带出去,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变故,现在看到来人,潘可颖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她知道这是她的机会,所以当元凯杰走进来时,看到就是她惨白的样子,而她的泪水立刻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元哥哥..."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姐姐。她要这样对我,我好害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元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
元凯杰的心猛地揪紧,看到她的样子很是心疼,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栏杆前:"可颖!你别哭我相信你!"
他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柔弱无助的女孩,"那个贱人竟敢这样对你!我绝不会放过她!你等着我这就带你出去....."
潘可颖抬起泪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元哥哥,你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她突然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如果救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话,我宁愿永远待在这里也不要给你填麻烦..."
"胡说!没有什么麻烦!你不要怕知道了吗?"元凯杰闻言更加的心疼了,他直接一拳砸在栏杆上:"我元凯杰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你等着,我这就去办手续!"
看着元凯杰匆匆离去的背影,潘可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她就知道只要他看到她的样子,他一定会救她出去的。
她转身走回拘留室,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演得真像那么回事。"潘可萱靠在墙边,看着她的表演觉的讽刺的很,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等出去后,离向寒哥远点他是我的。"
潘可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只是用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墙面,在心里暗暗发誓:姜云歌,等我出去,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