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懒惰起来,甚至不钻大型组合滑滑梯了,他开始反复玩独立的那个做成了丹顶鹤张开翅膀喝水模样的小型滑梯,从丹顶鹤垂下来的「尾羽」那里是九阶小楼梯,爬上去,然后在丹顶鹤的背上,可以选择从它两边的翅膀或者从它弯下去喝水的脖子那儿滑下去,它的翅膀和脖子都是滑梯。
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东宫和立政殿的宫女太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说是两位小殿下太久没有陪小狗狗玩,它们今天闹得厉害,嘤嘤嘤地哭得可怜,得了贵妃娘娘的令,让带它们过来找小殿下们了。
「啊?」二皇子赶紧从小滑梯上跐溜一下滑下来,急忙奔过去抱住那只小狗,「小青雀你怎么啦?」
青雀狗又不会说话,只会委屈的「嘤嘤嘤」,然后不断舔二皇子的脸,二皇子被舔得满脸都很痒,哈哈笑了起来,招呼太子和上官无病:「你们快来呀!狗狗来找我们了!」
于是乎,接下来湛兮就瞧见这三个小孩,轮流带着狗子一块儿玩滑梯,他们乐此不疲地抱着狗子攀爬滑滑梯,然后让狗子从上面滑下来,下面有个人等着接应,又继续带着去滑……
弄到最后,那两只小狗刚从滑梯上滑到尾,就直接蹦起来央求着人快抱快抱,该下一轮了!
没人瞧见,永明帝和曹穆之其实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情况。
「这几个小家伙,还是小孩儿呢。」永明帝最后摇了摇头,笑着说。
曹穆之眉眼含笑地点头:「小孩子……大抵确实是需要这样玩一场的吧。」
他们站立在此处看了很久,或许会有人疑惑,看小孩子玩有什么好看的,若当真如此问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他们可能也会回答不上来吧……
但是要问湛兮的话,那湛兮会说--因为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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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简朴的马车随着人群,缓缓驶近了京都城门检查处。
守卫的士兵们本来还态度稀疏平常,但看见赶车的老车夫递上的路引后,却即刻变了脸,甚至于有些诚惶诚恐。
「您……您老……」小士兵第一次检查到这等人物,都不知道应该做何等表现。
马车内传来一道苍老又有力的男声,温和中充满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按规矩检查便是,不必多礼。」
待那小士兵飞快地核验后,看着这毫无标识的马车打自己眼前过,却见车中的老者还掀开了窗帘,朝他笑:「寒风瑟瑟,尔等辛苦啦!」
「不不不不,不辛苦,天寒圣人有另外发放木炭补贴的!」小士兵与有荣焉地说,满脸的「我加班我赚钱我快乐我光荣」。
老者于是含笑点头,放下了窗帘。
马车行驶并不快,但转口却有一书生急切地冲了出来,径直撞上了这马车,洒落画轴一地。
第59章
那书生背篓上背着的画轴实在是太多了,他往马车上一撞,他自己跌倒在地,没有背稳的背篓却是直接飞了出去,那里头的画轴就变像仙女散花似的,满地乱散。
好在这几日京都未曾下雨,地面干燥,若是画纸没被地面刮伤,画轴捡起来便也就是了。
但可惜的是他那背篓中还有些许的颜料,也一块儿洒在了地上,颜料落在画轴上,毁了画卷不说,颜料其本身,就如同笔墨一般,对于家境普通的书生而言,那可是极为耗银子的事物。
崔恪看着都无比的心疼,但是他今日还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也不知是不是缘分使然,包裹画轴用料最好的那卷画轴,恰巧就掉落在了马车架上。
而就在此时,马车里面的老人家打开了车门,出声让驾车的车夫下去,一同帮忙去捡拾那些画轴。
马车门打开,画卷便顺着倾斜的坡度,滚落在老者的脚边。
老者弯腰捡起了这恰好落在他布鞋前的画卷,像是无声的命运在拨弄它的琴弦,这画轴的系带忽然散了。
「哗」地一下,这巨制杰作便在老者的眼前缓缓展开--
入目便是璀璨辉煌的金碧山水,画中峰峦迭嶂、逶迤连绵,亭台楼阁、屋舍俨然,舟船桥梁、或颇具野趣、或井然有序,各色人物、男女老少、自得其乐。
画中先以青绿着色山水,后施金辉重彩,煌煌夺目!全图波澜壮阔、雄浑有力,细微之处又细腻精巧,它俨然便是金碧山水画中的一幅注定会流传于世的宏幅巨作。
老者欣赏地不断颔首,甚至自得其乐地抚起了白花花的胡须。
这画中这烟波浩渺、河山交错的雄伟壮丽,让他瞧见的不只是画的本身,往大了看,更是大雍朝的国祚昌盛、□□恢弘,往小了看,乃至于是作画之人心中的心中沟壑,胸有傲骨。
「此画咫尺却有千里之趣啊……」老者赞叹着。
那书生或许当真是遇见了什么急事,见老者在看他的画,车夫也在帮他捡画,他却也来不及说什么,甚至不想去捡地上的画,只是一个劲地匆忙向老者道歉,眼看他就要匆匆就要离去……
而就在这时,又从街尾急忙的赶来了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女子高声地喊他:「崔公子!你莫急,你阿娘没事!」
听了这话,那满脸彷徨和焦心的书生,整个人像是皮球被拔掉了气塞子一般,一下就泄了气。
崔恪察觉自己此刻十分失态,无奈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而后到底没忍住,回首对女子笑了笑。
他的笑正如他的人一般,干净、温暖。
崔恪问她:「我阿娘她这是怎的了?」
张宝珠向他解释:「伯母今日身体大好,便想要起床到处走走,但太阳晒,她头晕了一下,软绵绵地跌倒了,丫鬟和小厮已经将人送去了医馆检查,大夫说是并无大碍,腿上有些许跌倒的淤青,上了药酒也便就好了!」
闻言,崔恪便忍不住真正放松地笑了,这笑如清风、似明月,他感激地说:「多谢张姑娘对家母如此上心……」
虽说两人已经议亲,但毕竟还没有走完六礼。而张宝珠生性爽朗,对此毫无忌讳,她也并不嫌弃他卧床多年的母亲,未来岳父一直有资助他家不说,张宝珠甚至还安排了两个小丫鬟伺候他娘亲,遇见了什么事儿,张宝珠甚至比崔恪反应还更快一些。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崔恪当真是对岳丈一家感恩戴德,但对张宝珠却也不全然是单纯的感激,思及此……青年白皙的脸颊便忽然莫名其妙地泛起了红晕。
张宝珠可比他要大方多了,虽然也脸红,有些不好意思,但却依然坦坦荡荡地说:「你我何须言谢?早晚是一家人的!」
此话一出,崔恪脸上的红晕顷刻之间溢满了整个脖颈,但他没有开口反驳,而是抿着唇依然冲张宝珠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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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那对男女,明显便是有情人。他们含羞带怯对视的眼神,都似乎在拉丝,那你侬我侬、密不可分的氛围,任谁都插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