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 / 1)

上官夫人将剑南的烧春酒送给了十户人家,那些都是她丈夫上官雄的亲朋故旧。

这个神秘人他随机偷走了其中一壶酒,既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又给这些人埋下了一颗大雷,还能故意引江离上钩。

等江离顺着线索追查,他再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弄死冯昭仪。

如此一看,江离彷佛就是抓到了线索,线索又被迫断掉一般,实在是令人抓狂。

但线索似乎又完全没有断掉,江离会不会忍不住猜想,那户烧春酒被偷梁换柱的人家真的和此事毫无干系吗?

「他本来就没打算让冯昭仪活着的,发现烧春酒后,才临时做了个套,故意引你上钩的,在你注意到冯昭仪后,再杀冯昭仪……」

湛兮顿了顿,忍不住笑嘻嘻地问:「江离,你自己估摸一下,这看起来像不像是在故意折腾你呢?在这家伙看来,冯昭仪本来就必死无疑的。但他灵机一动,又『废物利用』了一下,拿着必死的冯昭仪,来遛狗似的遛你玩哦!」

江离:「……」

「从故意跑你常待的那棵树上开始,哦不,姐夫身边得他信任又生得俊朗的男子也不止有你一个,所以,应该说,从他在会稽公主面前打扮成你的模样开始,一切都似乎是冲着你来的,他对你的恶意简直要隔空溢出来了。」

江离眼神复杂得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他无语又无奈,苦笑了一下,问湛兮:「在下还有这等脸面?」

「咦?你说宗室里藏着的大鱼吗?那个的话你想多了,人家冲着皇位--这天下最顶端的权力去的。」

湛兮摆了摆手,一脸的「你可别那么自恋了老铁」的模样,说:「我的意思是说,那个被香茅草腌渍入味的、故意模仿你的,嘴馋偷人家酒喝的家伙,他个人!是他个人啦,对你意见很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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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沉默地喝酒,虽然其实他已经喝不出什么明显的味道了。

「当然啦,他这临逃命还搞出来的一波骚操作,技术还挺高的。」湛兮还在思考着。

他笑嘻嘻地给江离分析:「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免费给你讲一下这种下作家伙的脑回路。一来,要是我姐夫怀疑那十户人家不对劲,那感情好,直接离间我姐夫和他重视的臣子之间的关系。」

江离若有所思地颔首,觉得湛兮说的有道理。

「二来,要是我姐夫敏锐,表示不追查了,你查到一半不给你调查下去……江离,你是不是心里不得劲?这样的话,那他捡不到西瓜也捡到芝麻了,起码能离间你和我姐夫嘛!」

对永明帝而言,上官雄那样的重臣很重要,那难道说江离就不重要了吗?绝非如此,就帝王的安危而言,江离这样的不良人就是他最后的防线了,哪里会不重要!

所以湛兮说,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手段非常下作,他玩弄的是人心。

湛兮懒洋洋地支撑着下巴:「你和我姐夫要是实在非常君臣得宜,难以离间的话……也没事,反正他又没啥损失咯,还在临走前,遛狗似的把你遛了一通了,也叫你难受了,他一定非常快活!无本的事儿~」

「扮成你的模样去引诱会稽公主也好,故意在你常待的树上留下线索也好,似乎都是在配合着完成某个计划的同时,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尽全力地给你埋雷,离间你与你的君主,膈应你……」

「江离,你有这么招人恨吗?」这一点,湛兮真的好奇,「你从前都做了什么?仇家很多吗?」

「行走江湖,难免会结交一些仇家。」江离平静地说,「但是从前我也没有见不得人的,我离家后拜了师父,师父被杀手组织杀了。我隐姓埋名,加入了杀手组织,学了他们的本领,在他们觉得我可以接任务的时候,我领着其他想要反抗的杀手,反屠了他们……组织就不复存在了。」

「后来我找到了那个土匪窝,替我阿耶报了仇。再后来,我就回来京城了……」

江离停顿了下来,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在思考什么,最后却也只能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到有谁这么恨我。」

「你当然想不到,人家习惯藏头露尾,当阴沟老鼠,哪里会和你正面交锋。他也就搞这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企图叫你难受罢了。」湛兮随口安慰。

「小国舅爷所言有理,那么此事便如圣人所言,不再追查了么?」江离静静地看着杯盏中波动不定的酒水。

「查他这么一个交接人做什么,」湛兮看透了这些把戏,实在懒得理,「还不如等宗室族老那边给我姐夫汇报自查的消息呢!」

「在下可能确实不太擅长玩弄人心吧……」江离低声喃喃着,而后冲湛兮笑了下,「不过诚如国舅爷您所说的,旁人有聪明的大脑也不要紧,毕竟……我有迅疾的刀剑!」

「诶!这样想就对啦!」湛兮快活地拍了拍江离的肩膀,「只要你看透这一切,不要掉进情绪的陷阱里,他搞出来的,全是白费力气!」

江离还要在沉思什么,湛兮道:「别想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江离一愣,笑了:「好个事已至此,先吃饭。」

饭后,湛兮走出雅间时,还往背后挥了挥手:「你这一顿饭,请的值得吧?」

「多谢国舅爷赐教。」江离的轻笑随风散去了,雅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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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回了紫微城,准备到不良人值班的地点,换身衣服,然后去永明帝那儿自主加班当石柱子,结果他发现值班的小房子居然是亮着灯的。

走进去一看,某位爱着青衣的贵夫人,正就着油灯,还在努力狂刷不良人的过往资料。

甄道藏听到动静抬头,与江离四目相对。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江离,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轻松,于是问到:「你这是得了谁的点拨?」

江离有些惊讶:「甄夫人这是特意在等我?」

「我来值班房找点数据,顺便大发慈悲地点拨点拨你那榆木脑袋,没想到你也没那么榆木,还会主动找外援呢!既如此,便算是我多事了。」

甄道藏施施然起身,整理桌上的东西,看样子是准备走人了。

江离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抬起手臂,向甄道藏行了个礼:「在下无碍,多谢夫人如此挂心。」

甄道藏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平静道:「我还是希望我们这立在三端的人,能和谐共事到年老力衰,而后时机到了,再一同乞骸骨,得个善终享受退隐的生活。要是缺了你,不良人便会失衡,失衡……则会给我带来风险。」

江离默默地听着。

而后,对方却话锋一转:「最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教我习武?」

江离讶异地抬眸看去,只见甄道藏财大气粗地一挥手:「束修要收多少,任你开价!」

「夫人富贵。」江离好笑地拱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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