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你这丫头又是插嘴,不是早就教过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了吗?”

落姑姑美目一凛,纤手十指相扣,南宫妙玉似是听到了“嘎嘎”作响的声音。

“是,落姑姑。良缘不再说话便是。”

良缘垂眉,双眸之中却是没有委屈之意,仅仅是为小姐的担忧已然漫上了心头。

“落姑姑既为姑姑身份,哪里还能与良缘这个丫头这般计较呢!”

南宫妙玉坦然出口,令落姑姑一愣,她应当是全然没有料到这个卑微的庶女会这般说话,这是在讽刺她吗?

眉头微蹙,终究已经是人到中年,几道细纹顿时斜出了眉眼之间。

“姑姑这般身份,怎地能够戴这样的的次品玉镯呢!”

南宫妙玉再一言反倒是打落了落姑姑双眼之中的恶意,这个庶女要做什么?

她无论再怎么想,也是没有想到南宫妙玉居然会将自个儿玉腕上那支贵重的白玉镯子脱下,未等她回过神来,细腻冰凉的镯子已然贴上了自己的手腕。

“二小姐这是做什么,这可是老爷在小姐生辰时候所赠的稀罕物件,落姑姑不过一个奴仆,怎地配戴这么珍贵的东西!”

虽是这么说着,落姑姑只是抚着白玉镯子,丝毫没有将它褪下交还的意思,而南宫妙玉自然明白这些,瞧着她眼底愈发浓烈的喜悦,心底也是起了一些心思。

“妙玉也不过是一个庶女,而落姑姑可是夫人眼中的红人呢,这个镯子若是配不上姑姑,那又是怎地能够戴于妙玉之手,姑姑尽管收着,若是爹爹与夫人前来问询,妙玉便是如何而说!”

南宫妙玉倒是怕这个精明的落姑姑不肯收下,便是奉承着被夫人派来管制她的落姑姑,尽管没有什么好的结果,换来一些暂时的好日子也是可以的。

“如此说来,二小姐的好意落姑姑自然是领了,还请二小姐在池边稍作歇息便是回了房中,不过是刚刚自溺水之祸中 而脱,可是莫在感了风寒!”

落姑姑眉开眼笑,方才也只是担忧这个庶女会耍出什么手段,如此看来,应当是应了一句老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南宫妙玉虽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但是老爷与夫人定然是要在明面上做出一些疼惜庶女的模样,因而这些年儿在南宫妙玉谨慎地保管下,也是积累了不少好东西。

一旁的良缘已是木怔,她不明白这个平日里将这些东西看作是性命的小姐怎地这么轻易就是把东西给了出去。

落姑姑虽是心有疑惑,但狐疑的目光扫过南宫妙玉全身之时,却是看不出什么,心中便是对夫人有了些不满之意。

她替夫人做牛做马几十载,倒是连个庶女都比不过了,如今竟还要一个小小庶女来怜惜她,未免有些可笑。

待落姑姑摇曳着婀娜的步伐而离,良缘才是缓缓开口,却是见自家小姐笑容一冷,一如落姑姑与夫人那般,掺杂了些恶毒的冷意。

“小姐,这些东西,你曾经说是要留做嫁妆的……如今怎么……”

在景康王朝,女子嫁入夫家若是没有什么嫁妆,定然是要受到婆家苛刻的,虽说兴平侯会替她筹备着,可是谁又知晓以后的事儿?

“嫁妆?当下,日子都是保不住了,还要什么嫁妆?”

南宫妙玉一声冷笑,作为兴平侯的女儿,即便是一个庶女,嫁,她也是要嫁入天潢贵胄的皇家的,自然,不需要嫁妆。

再说,自个儿的姐姐可是入宫做了贵嫔呢,以她的聪明才智以及二十一世纪的那些手段,小小兴平侯府又如何有能耐困得住她?

“小姐,良缘瞧你定然是感染风寒了,良缘定时要让府医前来替你瞧瞧是出了什么病症,怎么尽说胡话!”

第84章 阿谀之势变人心

良缘左看右看,见得没人注意,这才急急出声,连忙宽慰着南宫妙玉。

南宫妙玉一撇满脸急色的小丫头,心中渐渐有了计较,这丫头倒是真心实意的。

约莫比南宫妙玉大上一两岁的良缘自小便是替她筹划着这些,两人之间的交谈自是不必太过顾忌一些东西。

“哪有什么胡话,倒是良缘你,说了胡话吧!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即便是唤了府医,他会来吗?呵呵……”

南宫妙玉冷笑出声,她对现在的处境再明白不过了,这深宅中,哪个人不是真真的人精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帮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南宫妙玉的话令良缘彻底醒了过来,心中默默盘算着,也对,当初府医来一趟也不过是因小姐溺水有性命之虞的时候,如今,哪里……

也许小姐说得对,眼前的日子都顾不了了,哪里还要不断瞧着以后的事儿?

良缘脸上瞬间带上了一抹愁容,转而又想起刚刚小姐贿赂了落姑姑的事情,顿时更加着急了。

“小姐,这样做不会有事吧?”

良缘脸上怯意显而易见,紧紧地盯着闲适地舒展双手的南宫妙玉,开口问道。

“有事?能有什么事儿?莫不是落姑姑收了咱们东西还让反过来告咱们一状吗?良缘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拿人手短’呢?”

良缘听罢了,这才缓缓点头,心中觉得小姐说的对,不由得有些纳闷起来,自从小姐上一次落水,脑子越来越机灵了。

南宫妙玉方是松了口气,幸好身边这丫头不是个傻姑娘,不然自己可真是要费劲死了,明争暗斗,似是已然开始。

后院尔虞我诈正在筹谋之中,殊不知,今后局势到底是何模样,可是南宫妙玉却是依旧胸有成竹,若是连她都斗不过那些烂俗的计谋,还怎么称得上知识女性?

宁阳王府,阳光渐渐洒在翠竹院中,铺就了几片金黄,尽是一番静谧景象,而书房之中已然是暗潮涌动。

书房之中,檀木书案弥漫着轻轻的香气,飘摇于房间之中,却是难以缓去宁阳王赵沱眉间的疙瘩。立于桌案一旁的香炉同样是点着袅袅檀香,微有安稳心绪的作用。

本以为冉如胭是个聪明的女人,如今也不是被兴平侯给扯了下去?

他轻轻皱起俊眉,心中思索着,闭门一月,也不知之后的局势会是变成模样,赵沱已然不知是否该将筹码压于处于弱势的冉如胭之身。

他实在有些想不通,已经是过了几日,怎地她一点儿行动也没有,难道是真的安于现状不敢再与南宫妙月争夺恩宠了吗?这可不像是他所了解的冉如胭。

赵沱有些苍白的双手食指扣着,放置于桌案之上,一筹莫展。窗外似是阳光正好,可是谁有知晓什么时候会再是一片阴雨绵绵?

忽地,黯淡的目光瞥过红木鎏金架子之上的某个铜锁盒子,陡然灼灼起来。

也许,他不该将未来寄希望于当下已然失了恩宠的冉如胭之身,且不说她当下如何落魄,且她虽然被赐了封号,冉氏一族也是被授予了血珊瑚这等珍贵的宝物,可是,她背后依旧只是七品县令女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