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来了。”

青岁轻声开口,却见房中只有老爷与族中两位长老端坐于堂前商讨事宜,便是默然退后离开。冉父虽是一身青色长衫便装,但地方之官威严也是顷刻而露,而前来的两位族中之人分别为年迈的冉玉长老与中年的冉倾天长老。

冉玉捋着花白的胡子,被岁月揉皱的眼眉紧蹙一团,笑意横生,而冉倾天则是负手于桌案上,握紧了拳头,脸上却也同样是大喜之意,只是那种喜悦之中稍许掺杂着些担忧之色。

“夫人,你瞧那是什么?”

冉父虽为县令,但也从未见过这般的漆木鎏金雕龙木箱子,声音略是有些颤抖。

见着老爷这般欣喜模样,冉母也是娓娓靠近,在三人的注视下伸出双手打开了箱子,瞬时一抹赤色映入眼帘。

“老爷,冉玉长老,这是……血珊瑚?”

尽管冉母同为小地方之家出身,但也是名门之中的大家闺秀,也曾于书籍之上瞧见过这血珊瑚的材质,晶莹如玉,如树枝般参差不齐却又似皇威摄人,光泽恍若被鲜血染过一般,可是比价值连城的红珊瑚更为贵重的饰品,如今在这可以放置下一个男子的箱子中静静伫立,这般宝物即便是在整个国家也是独一无二的。

“应当便是了,圣旨上言明,此物赠与冉氏一族,因如胭贤良淑德,被册封为珍姬,特赐此物安抚思念家眷。”

冉父难掩双眼之中的激动之意,目光再一次瞥过血珊瑚。

“胭儿,老爷是说胭儿被册封了珍姬?”

一声惊呼,冉母绢子掩唇,惊诧的情绪自双眸迸溅而出。

“而且,看着情况,胭儿是获了盛宠,今后应当是一片光明之路!”

冉玉长老抚着胡子起身,沧桑的声音顿时而出。

“是啊,胭儿这一次是成就了我们这整个冉氏家族,就这一血珊瑚,恐怕也是无人能得,我们啊,真是高香而烧了!”

冉倾天长老应和,稍稍松了些严肃的神色。

“胭儿真是……”

冉母捂着红唇,仿似下一刻泪水便是要顷刻而出。

虽为胭儿此事喜悦,冉母却是愈发为她担忧,谁都知道那深宫是个笼子,是深渊,越高位者,越易被背景权势之人扯下污水,只愿胭儿莫是出事就好……

天正蒙烟而亮,宣政殿两侧的长廊已然是整齐按照品级排满了众位大臣,皆身着深蓝色官袍,手持莹白色玉笏,恭谨立于原地。沉稳地走进正殿,众人仍旧敛眉垂首,不敢直视龙颜。

只待雄鸡一声破晓,太监总管嗓音顿时划破天际。

“陛下驾到!”

赵淮稳步而入,十二道玉旒随步伐微晃。

“陛下万福金安!”

“众爱卿平身!”

听觉恭谨的声音而出,赵淮略略扫过所有人垂首的目光,心中甚是满意。

“不知众爱卿今日有何事启奏!”

威严的声音迸发而出,晕绕在正殿之中,久久回响。

“臣有一言,还望陛下应允。”

殿下众朝臣皆是无事,而礼官却是斗胆拱手而言。众人心中皆有意思,不过是毫无资格而说罢了。

“朕准了,爱卿直言便是!”

礼官垂眉,手捧玉笏慢慢而语,语气恭谨至极。

“臣听闻陛下前些日子赠与华县县令一血珊瑚,不知是否属实?”

众人一听皆是暗自唏嘘,虽是知晓皇上赵淮命御臣去往华县赠礼,但是谁也不知竟会是血珊瑚这般贵重的东西。

“确实属实,不知礼官有何疑问?莫不是朕连处置一小小血珊瑚都是没有资格了?”

赵淮目光渐冷,狠狠落于其身,礼官一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说道。

“不知礼部尚书对于此事有何说法?”

赵淮见礼官不语,便是逐渐瞥向拱手敛眉的礼部尚书卫宣之身,九五之气备露。

立于朝堂之上的众人已然是各有心思,尤其兴平侯微微挑眉,其实期待着礼官之语。“臣以为,册封珍姬一事刚过,前往珍姬家中赠予良物自然是应当的。”

卫宣为卫清歌之父,而卫清歌又与冉如胭交好,这一点他自然不会是不知晓的.

如今见事情牵扯于珍姬之身,也不知是否会涉及自个儿宝贝女儿,虽也觉不合礼节,却是如此调解到。

“众爱卿对于此事,不知有何想法?”

赵淮早知朝中必然是会因这一件事儿掀起一阵波澜,冷峻的目光扫过众人,紧抿双唇。

“臣以为礼官与礼部尚书皆是所言甚是,不知陛下如何决断?”

蔚蓝色官袍之袖微摆,南阳王赵泺拱手而语,也是为各自找了个台阶下场。

“不错,但朕倒是偏向于礼部尚书之言,而礼官之语却是太过于严苛无情。”

“臣斗胆!”

礼官不经意间瞥过兴平侯一眼,便是愈发弯腰拱手,意是要将此事解决为好。

“此事不仅仅是一血珊瑚之事,而是珍姬之父只为县令,珍姬也不过是姬位,自是受不起这一件大礼,若不加以法子,臣怕是会损及珍姬之身!”

礼官咬牙切齿,皱眉全然是律政严明的模样,但谁都知晓,这礼官必然是被他人教唆才是斗胆与赵淮争辩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