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珠轻轻扯着自己的单衣,略显厚重的衾被将动作全然掩饰。
红唇愈发没有了血色,悲哀之意自余秀珠双眸之中而散。
而卫清歌见此理所当然为窃喜,不过表面之上仍是要装作在意模样。
较为清冷的面容而显,卫清歌缓缓抬头,厉色自眉眼之中微微而凝。
“玉儿虽是不知,但是也算是余贵人自个儿管教不当,我倒是以为,余贵人应当是好好在延华殿中反省,原本的禁足仍在,余贵人还是等陛下与皇后娘娘归来自个儿向他们解释吧!”
“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余贵人管教不当,例银两月而无,玉儿扣除半年例银,发配浣衣坊中三日,以儆效尤!”
“多谢卫贵姬,多谢卫贵姬,玉儿知晓,玉儿知晓。”
虽是扣除了例银且要到阴暗的浣衣坊中,玉儿却仍是由心感激卫清歌,若是其他人处理此事,怕是已然死罪而来,无论是有意无意,关乎龙嗣,自然是死罪一条。
响头之声愈发大声,而余秀珠瞧着玉儿这副没有出息的样子,心中暗暗将卫清歌不知杀了多少次。
当着她的面处置宫婢,已然是没有将她放在眼中,而此事一过,小产也是自己宫婢出的问题,这孩子,怕是一点儿用处也是没有的。
眸色愈发阴冷,余秀珠撇过头去,一点也不想看到其他人。
“既然此事已经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由余贵人自己处理,我这就与太医先行离去!”
“恭送卫贵姬,陈太医!”
笑语讪讪一笑,眉眼之中也是存满了怨恨。
自己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好似一下子就被打落了,真是可恶。
本来以为自己的主子能够借子嗣扶摇直上,即便不能, 小产之后也是能够大肆发挥一通,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玉儿,起来吧!”
见所有人皆是离开了房间,余秀珠才是勃然大怒,略是虚弱的声音之中仍旧是凛然十足。
“是,余贵人!”
“这三日,你可得管住了自个儿的嘴,你是延华殿的人,自然是没有人会欺负你,你放心便是!随宫人出去吧!”
瞧着玉儿双眸之中满满的泪水,红透的眼眶愈发令人怜惜,余秀珠不禁是挥了挥手,丝毫不愿瞧见她,尽管心中对这个丫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大狗还要看主人,若是浣衣坊中有人见势欺压,传出去岂不是愈发丢了她的人?
“余贵人,此物是顺贵嫔所赠?”
笑语微微一颤,蹲下身子,用小指轻轻挑起被倒于地上的些许香膏,香炉已熄,房间之中略是晕着些许难闻气味。
“快拿出去吧!不要丢了,用绢帕包起来放置在柜中,换个炉子!”
气急了的余秀珠竭力压制心中怒火,并非是怕得罪什么人,不过是生怕一出口便是不堪之语罢了。
“是,余贵人!”
笑语动作匆匆,不一会儿便是推开窗子散去了内间之中的味儿,重新点起了一小块沉香香膏,幽幽而凝重的烟气自雕龙凤呈祥图案的香炉之中而散。
“余贵人,此物若真是顺贵嫔所赠,会不会是她故意害您呢?”
笑语缓缓将手中的火折子熄了,垂眉之间,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狡诈。
“害?为何要害?我又没有做什么事儿得罪她!”
余秀珠凝了凝视线,瞥过笑语隐在视线之外的身子,狐疑的眼神灼灼。
“余秀珠可是怀了孩子……”
“笑语可是想多了,当初顺贵嫔赠时,可是没有什么情况呢,况且近日顺贵嫔在南山与陛下一道,哪里是会这样!”
余秀珠见势脸色愈发难看,直接令笑语出了房间。
呵呵,她又岂会不知?
当初以为顺贵嫔南宫妙月只是单纯地利用她帮助自己夺势,却是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南宫妙月就是想好了,不能令她得了子嗣。
真是可恶。
按理来说,她应当是直接向皇后娘娘或是陛下戳穿这一切,可是这件事儿过了那么久,谁又是知道真正的情况呢?
若是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可真的没有退路了!
假意小产,嫁祸高位妃嫔,必然是会被打入冷宫之中,而她的父亲,恐怕是再无出头之路了。
不过,若是隐瞒下这件事儿,待南宫妙月回来,她许是会愈发得到南宫妙月的信任,南宫妙月毕竟是贵嫔,还是有她能够依傍之处!
待她高位,这些过往,她会一点一点来清算!
默默在心中想着这些,愤愤的情绪难以发泄,余秀珠将粉拳猛地捶向于床榻之上,虽是隔着一层衾被,却是仍旧隐隐作疼。
南山之上,小雨渐歇,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棕枝碧叶,兰花红枫,将山脚映衬得愈发清丽。
马车已然准备就绪, 珍姬冉如胭与雅贵嫔秦思容依旧是同一马车之中,二人对坐于车厢之中,略是默然无声。
这一次狩猎竟是如此快便结束了,或者说,还没有开始便已结束。前一世中,此次南山狩猎应当是持续一月,而冉如胭并没有随之而来,便是一点儿也不清楚其中状况,待他们归来,也不知南宫妙玉使了什么法子,令赵淮对她毫无感觉,便是为之后进入冷宫做了一个极好的铺垫。
而这一次,除了南宫妙月依旧为顺妃,其他的一切都变了。很多东西,便是从这里开始截然不同。
冉如胭暗自琢磨着事情,微微撩拨起粉色缀金丝车帘,瞧着马蹄踩入略是积水之中,溅起一朵朵黄花,不知心中是何情绪。
是庆幸,还是可悲?
赵淮仍是留于院中,与南宫妙月一同,今日早晨,南宫妙月还是虚弱至极,只是微微能够饮尽一些清粥而已,腹部的刀伤灼灼,尽管有着特殊的药膏,它恢复仍旧是需要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