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抱的二人皆是衣衫褴褛,长发凌乱,脸上本就是脏污,夜色之中更是瞧不出模样。
待他走近,才是瞧见那儿正是半躺着一名老人及一个约莫不过八岁小孩。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靠近,老人自浅梦之中而醒,沧桑的声音陡然将街道之中暂时的宁静打破。
“我,我这就离开,不挡着店铺的门,不占着你们的位置……”
絮絮念叨之余,冉子勋忽地只觉眼眶一热,便是上前微微拍了一下老人的肩膀,似是在安慰着他。
“不是,老人家, 我并不是掌柜的,也不贵令你们离去,你们安心便是。”
恍若清澈的泉水,冉子勋开口说道,老人家听出了几丝不对劲儿,费力睁开了自己浑浊的眼睛,才是看清了身前的人。
“谢谢,真是谢谢了!”
感激的神色之余更是多了几分叹息,老人家就那么用一个姿势怀抱着孩子,似是尽力让他能够睡得安稳一些。
“老人家,这杞县没有一点儿帮助你们的举措吗?店铺掌柜在夜间经常赶你们走?”
听着冉子勋的稍许询问,老人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第159章 欺瞒之罪大过天
“老人家你不必担忧,你之后跟我说便是,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大官之辈,但是,说出来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冉子勋紧紧地盯着老人家的身子,不经意间怀中的孩子猛然翻过一个身,却又是陷入呢喃睡眠之中。
“唉,小伙子我就这样跟你说吧!我们家乡一带被洪涝灾害害得可惨了,那些天的洪涝灾害基本已经把那边儿人都被淹死了,剩下老的老,小的小……”
老人家眯着浑浊的双眼,瞧着他的模样满满都为哀伤,正当冉子勋皱眉之间,猛然咳嗽了几声。
“老人家,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即便是夜间,冉子勋仍旧是能够感受到老人身畔的悲哀之意,见他颤抖着双肩,却是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是在江水之中抓不住任何扶持之物那般绝望。
“没事,一把老骨头,就是这样的,能够来到这这个县,活着就好,孙子还小,唉,要跟着我流落街头,真是苦了他了!”
老人家稍稍叹了一口长气,目光紧紧落于怀中沾满污垢的孩子的身上,宠溺于双眸之中泛起涟漪。
“真是,狗官!”
冉子勋不免想到了之前朝廷之中查到的一些贪污受贿之徒,愈发气氛于心,不禁便是如此谩骂了一句。
“你这小伙子说话可是要当心一些,如今夜中倒是可以呢喃几句,白日里可是不要再说了,这个县的县令啊,对我们也算是不错,半月便是施粥送米一次,店铺偶尔也是给我们一些施舍,但是我们哪里能够如此问心无愧地接受呢?”
“治标不治本,终究是徒劳无功!”
冉子勋愤愤一句,猛然间站起身来,这些日子在县令府中就住,兴平侯南宫俊杰似是总是在阻挠一番,每次上街之时,哪里能够瞧见这些?
好似是将徐廉之所有的问题暴露了出来,反而将他的善心隐藏,令冉子勋当初一时之间也是觉得这徐廉之恐怕也是一个自私自利之徒,若得亏他偶尔一人出来一番探查,才是明白徐廉之的心思。
那些粥米,怕也是从他的口粮之中省下来的吧!
“的确,徐县令是个好官啊!”
“我倒是听说,徐县令一家皆是清廉之辈,他的侄子啊,听说前些日子上京赶考,还是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曾回来拜访过他,不过他似是一点儿也不为傲,只是劝侄子要小心官场。”
老人家略是哀怨地说了几句,便是稍稍摆手。
“话说得多了也是无用,小老百姓哪里懂得官场呢?只希望天子能够明白,多多播一些善款来吧!这么多无家可归之人啊!”
再一句,老人缓缓闭上了双眼,似是已然陷入沉睡之中。
或是瞧着冉子勋皱眉之余无话可说,才是此番哀叹吧!
冉子勋凝着他们的目光,一点一点流露的皆是怜悯与同情。
纤细的右手伸入怀中,冉子勋摸索一番,才是寻到一两银子,悄无声息地放入老人家的手掌之中,稍稍将布满沧桑褶皱的手握紧,冰凉之意透彻于心。
街道重新陷入沉静之中,“哒哒哒”的脚步之声缓缓散于夜风之中。
徐县令之府并非是十分奢华,也不过是比寻常人家多了几个院子罢了。甚至于门前的牌匾都是普通的木头之上涂抹了一个朱色大字。
冉子勋示意正要呼声的大门侍卫,独自一人进入其中。
穿过幽暗的小道,冉子勋瞥见书房方向似是仍烛光点点,只是照亮了半屋,昏暗之意满满。
“是何人?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轻轻的叩门之声,徐廉之的视线才是从手中的书本之上离去,悄然落于房门之上。
“徐县令,是本官!”
“原来是冉钦差,可是下人招待不周?”
见冉子勋进门而来,徐廉之微微敛眉,将烛光挑亮了几分。
“不是,只是本官突然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徐县令,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冉子勋似是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于地,只是几步便是迫近了桌案之前的徐廉之。
徐廉之正值壮年,如刀削的俊脸之上蓄了长长的胡子,却是不掩正义之意分毫。
“既是冉钦差有话,徐某自然是方便,不知是关于什么呢?”
“听闻徐县令的侄子于此次科举之中名列前茅,不知是否为榜眼徐一辰呢?”
冉子勋突然问出的话语令他一惊,徐廉之自是以为冉子勋之后的话语会是关于如何稳定杞县而展开,却是不料提及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