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几人各怀心思,但?也都未提起昨夜的事情。

之后几日也相安无事。

听雨阁。

大人近日公务繁重,徐可心惦念他?,每日坐在桌前,想等?他?过来。

她闲来无事,在那日送来的锦布中择了两匹,想亲手为腹中的孩子缝制衣裳。

她坐在桌案前,垂着眉眼思索,忽然听到一阵有力脚步声。

以为来人是大人,徐可心霎时回神,快步向门外跑去。

房门推开的瞬间,她直接扑进?来人怀里,环着对方的腰背,忍不住埋怨道,“这几日去做了什么,为何才来见妾身。”

她软着声音,埋首在对方怀里嗔怪不停,可身前男人不仅未回抱她,甚至身体僵硬,好似愣在原地。

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徐可心缓慢抬眼,却未看见预料中的朝服,而是国?子监的蓝衫。

隐隐猜到了身前人的身份,徐可心的身子霎时一僵,迟疑抬头?,却见林昭明?站在她面前,垂着眉眼,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眼底没有多少厌恶,甚至透着几分不知所措。

几乎瞬间,徐可心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面上?的依赖也尽数褪去,变成往日那副惴惴不安的模样,慌乱问,“你不是在国?子监吗?”

她的神色变得太过明?显,畏惧警惕的模样与方才依赖的姿态截然不同,林昭明?面色一黑,脸上?的无措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上?前一步扯住她的手臂,俯视她质问道,“怎么?见到我父亲就卖乖讨好,软着声音讲话,见到我就避之不及,徐可心,我过去怎么不知晓你这般会谄媚讨好呢?”

“若此?时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父亲,你是不是已?经脱下衣服,主动贴上?来了?”

“我没有,你快放开我。”

她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臂,走到一旁的桌案坐下,背过身子不看林昭明?。

哪里想到来人会是林昭明?,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她心上?窘迫,面色涨红,强迫自己不理会林昭明?的话,继续缝制手中的衣裳。

她不开口,林昭明?的眉眼也愈发阴沉,目光掠过徐可心手中的衣服上?,他?直接伸手,直接抢了过来,单手撑着桌案,阴鸷地盯着徐可心,“你过去是我的未婚妻,你生的孩子又要如何唤我?”

“是父亲,还是兄长?”

徐可心害怕他?,不敢抢回衣物,垂着眉眼盯着地面,攥着手指,回避审视的目光。

无论林昭明?说什么,她都沉默不开口,像个闷葫芦一样,林昭明?气极反笑,攥紧手中的衣物,手背青筋凸起。

“你不是说过,只为我一人缝制衣物吗?这算什么?”

林昭明?将衣服拿到徐可心面前,让她不得不看。

少时她跟随绣娘学习女红,不似弹琴时那般得心应手,她的绣工实属一言难尽,因此?被?绣娘告到父亲那里。

父亲认为她不尽心,责罚她不得用膳,何时得了绣娘的认可,何时才可入寝。

她不敢违背父亲,只能?忍着困意?和饥饿,一夜不睡,反复研习针法?,饶是手指被?扎得鲜血直流,也不敢停止,但?依旧未得到绣娘的认可。

她一天一夜未用膳,也未吃东西,身子疲惫至极,恰巧林昭明?跑来找她,见她模样憔悴,以为她受了欺负,当即要赶走绣娘。

绣娘只能?解释,是在研习女红,若不懂刺绣,她嫁进?夫家后,会被?夫家耻笑。

林昭明?闻言,彻底生气了,说他?就是徐小姐的未婚夫,也不在乎她是否擅女红,让绣娘快滚。

林昭明?当时还小,但?混世魔王的气势已?经初见端倪,加之他?父亲又是颇有权势备受皇帝重用的林大人,绣娘不敢惹他?,只能?快步离开,跑去父亲那里告状。

待绣娘走后,林昭明?捧着她的手,小心地为她包扎伤口,鼓着脸颊,命她不得再研习女红,也不得缝制衣服香囊之类的东西。

若是要做,也只能?送给他?。

林昭明?在府中闹了一通,徐可心本以为父亲会责怪她,没想到那日之后,父亲竟真得未让她再跟着绣娘学习女红。

思绪回笼,徐可心听着耳边的质问,心跳得厉害,闻言轻声道,“你不也说过会娶我吗?”之后不还是退婚,同沈家小姐有了婚约。

徐可心本意?是想告诉林昭明?,他?们已?经没有婚约彻底两清了,过去的誓言承诺也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

可等?她说完,林昭明?的面色不仅未缓和,反而阴沉到极点,他?浑身透着戾气,直勾勾盯着徐可心,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怕他?做混账事,徐可心身体僵硬,攥着衣服的手不自觉用力,只觉心跳得愈发厉害,不自觉咽了下干涩的口水,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第40章 40章 大人是不是……吃了长公子的醋……

话出口, 屋内霎时陷入死寂。

过了半晌,徐可心才?听见他说,“只?是少时无心的?承诺, 算不得真。”

“你不会当真了?”

他面色很阴沉, 但语气很平、很稳,没?有任何起伏, 不带有一丝情?绪, 只?是……很平静地问她。

她轻轻攥着衣袖, 莫名有些无措,她又收回了手,只?放在腿上,垂着眉眼?。

原来她过去一直无法放下的?承诺, 在林昭明看来,只?是无心的?。

若是无心的?, 为何会在少时喜欢她,又为何为了她几次出头?,当众打了欺辱她的?公子……冲动莽撞,但一切都是为了她。

那般赤诚热烈, 原来也只?是无心之举。

她也不记得,从何时开始, 林昭明开始嫌恶她,好?似无论她怎样做都是错的?,她就是错的?本身, 光是站在那里, 就惹他心烦。

若在过去,她总要因为林昭明的?话难过几日,但在教?坊司磋磨数年, 她的?心也早已被磨成更为圆钝的?石头?。

在家中受父亲管制,在教?坊司受嬷嬷管制,她好?似笼中困兽,怎么也无法逃脱,本以为林昭明会带走她,给?她一直想?要的?自由,但林昭明之后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