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死了……

只要这个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老太婆死了……

母亲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父亲就能名正言顺地以女婿的身份,接管一部分李家的家业和人脉。

他们一家,就能从这个泥潭里爬出去,就能翻身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控制不住。

他开始不动声色的监视李老夫人。

他要亲手,杀了那个老虔婆!

杀心,一起,便迅速的生根发芽。

他开始日日夜夜关注李府里面的一切。

白日里,健硕的家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到了夜晚,巡夜的护院提着灯笼到处巡夜,连一只野猫都难以遁形。

李老夫人所住的正院更是固若金汤,院门一落锁,便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沈景然试过好几次,想趁着夜色潜进去,可他刚一靠近那月洞门,暗处便有两道警惕的目光射来,吓得他只能狼狈地缩回阴影里。

他算什么?

一个寄人篱下的罪臣之子,一个连下人都可以随意呵斥的“表少爷”。

在这座府里,他甚至不如一条看门犬来得有分量。

接连几日的失败,让沈景然心中的焦躁与日俱增。

他就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眼睁睁看着仇人就在不远处,却无计可施,只能徒劳地消耗着自己本就不多的耐心。

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有时会因为一碗饭菜里有沙子而猛地掀翻桌子,吓得一旁以泪洗面的沈晓婉和状若疯癫的柳氏都为之一颤。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股无能的狂怒逼疯时,事情忽然出现了转机。

这天午后,他正躲在北院一处破败的柴房角落,死死地盯着正院的方向。

两个负责采买的粗使婆子提着空篮子,从他藏身的柴房外走过,嘴里正嚼着舌根。

“哎,你听说了吗?南城根儿下那个黑市,最近可不太平。”一个婆子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神秘和畏惧。

“怎么了?”另一个好奇地问。

“还能怎么,听说出了个怪人,是个郎中,可邪门了!他那儿的药啊,五花八门,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不管你是想救人,还是……想送人上路,只要给得起钱,他都有法子!”

“我的老天爷!这么大胆?官府不管吗?”

“管?怎么管?人家说了,他开的药,吃下去就跟得了急病暴毙似的,无色无味,遇水就化,神仙都查不出来!听说前街那个刻薄的张财主,前两天不就突然心疾发作,去了吗?嘿,谁知道呢?”

第43章 黑市买药

那两个婆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可她们说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烙在了沈景然的心上!

黑市郎中!

专治“疑难杂症”!

神仙难查!

这几个词,瞬间让沈景然看到了希望。

对啊!他为什么非要亲自动手?

借刀杀人,才是上策!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钱!他需要钱!

他翻遍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只找到几个可怜的铜板,连出府的打点费都不够。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柳氏的房间。

夜深人静,柳氏哭闹了一天,早已精疲力竭地睡去。

沈景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他偷偷翻出母亲的布包。

那是柳氏最后的体面,里面装着几件她从沈家带出来的,不甚贵重却做工精致的首饰。

她还做着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的美梦时,最后的念想。

沈景然想到母亲和一家人受到的痛苦,便毫不犹豫的拿起布包里面的首饰。

为了翻身,为了不再受辱,牺牲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日,他寻了个由头,偷偷溜出了李府。

南城,是与高门大户鳞次栉比的城东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这里街道狭窄,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脂粉和汗水混合的古怪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