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外室,你们连亲疏长幼都不分了!连谁才是你们真正的血脉至亲都忘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那个‘好妹妹’,能不能保你们一辈子!”

沈文宣和沈明宣被她吼得面色惨白,呐呐地不敢再言语。

他们从未见过外祖母发这么大的火,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势,让他们双腿发软。

李老夫人拂袖转身,背对着众人,声音冷得像冰。

“罢了。”

“来人!”

“既然我的好外孙都开口求情了,我这个做外祖母的,也不能太不近人情。”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浓浓的讽刺。

“把沈翰林,还有这两位‘识大体’的公子,安排到西边的客院去。记住,一应份例,照着最下等的客卿来。别饿死就行。”

管家躬身应是:“是。”

沈翰林闻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能住进来,一切都好说。

然而,李老夫人接下来的话,却让柳氏和沈景然如坠冰窟。

“至于那两个东西.......”

她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府里最北角,那个给犯了错的粗使下人住的院子,不是还空着吗?就让他们住那儿吧。”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柳氏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沈翰林和两个儿子被下人引着住进了院子,虽然冷清,但一应俱全。

引路的下人那张脸,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他领着柳氏和沈景然,穿过抄手游廊,绕过假山花圃,却是一路往北,越走越偏。

最终,下人在一座几乎要被荒草吞没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二位,到了。”下人面无表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景然自出生以来,何曾见过这等破败景象?

他锦衣玉食,在京城也是被人捧着的公子哥儿,此刻只觉得一股恶气直冲脑门。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住这种地方?连我们沈府的下人房都不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下人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小的只奉老太君之命行事。老太君说了,这院子,给二位住,已经是我李家的恩典。”

说完,他竟是连多留一刻都不愿,转身便走,留下母子二人在寒风中,对着这如同鬼屋般的院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柳氏死死咬着嘴唇,她推开房门,一股更浓重的霉气扑面而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屋里只有一张硬板床,床上的被褥更是薄薄一层,摸上去又湿又冷。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这分明是囚牢!

沈景然的怒火在看到那床被褥时,彻底被点燃了。

他一脚踹在桌腿上,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桌子“哗啦”一声,彻底散了架。

“欺人太甚!这老太婆!她以为她是谁?我爹可是朝廷二品大员,我妹妹是三皇子妃!她竟敢如此折辱我们!”

“景然,住口!”柳氏厉声喝止了他。

她快步上前,一把捂住儿子的嘴,压低了声音,眼神里满是惊惶与狠厉。

“你想死吗?这里是李家!是她的地盘!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到时候,我们只会过得更惨!”

第39章 终究是个妾

沈景然被母亲眼中的狠色镇住,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但胸口依旧剧烈起伏,眼中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喷出火来。

柳氏缓缓松开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儿啊,忍。我们现在……只能忍。你父亲一定有他的计划,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她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的恨意,早已如野草般疯长。

她柳氏,斗倒了李家嫡女,好不容易坐上了沈家主母的位置,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夜色渐深,一个提着食盒的粗使婆子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将食盒“砰”地一声重重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看都未看他们母子一眼,便转身走了。

与此同时,在西边那雅致的客院里,沈翰林和两个儿子的面前,也摆上了晚膳。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虽算不上多精致,却也是正常待客的饭菜。

沈翰林心事重重,没什么胃口,沈文宣和沈明宣却是饿了一天,狼吞虎咽起来。

而在北角这破败的院子里,柳氏打开食盒,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喉头。

食盒里,只有一个粗瓷大碗,碗里盛着半碗能照出人影的糙米饭,米粒颗颗分明,又干又硬。旁边一碟小菜,就是几根被盐水煮得发黄的青菜,上面连一滴油花都看不见。

这饭食,就连李家府里最低等的杂役,怕是都比这个强!

“这……这是给人吃的吗?”沈景然的理智彻底崩断了,他一把抢过食盒,狠狠地摔在地上!

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