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把东西吊上来。”谢怀瑾冷冷地开口。

使者见状,从马背上解下一个黑漆漆的信匣,系在城楼上垂下的绳索上。

信匣被缓缓吊上城楼,魏峥上前接过,仔细检查确认没有机关后,才呈给谢怀瑾。

匣子打开,里面并非什么书信,而是一缕用红绳系住的头发,以及一枚质地上乘的龙纹玉佩。

沈思薇恰好送来汤药,一眼便认出,那玉佩,正是轩辕霈从不离身的贴身之物!

前世,沈晓婉还曾拿着这块玉佩的仿品,在她面前炫耀过。

玉佩之下,才压着一封信。

谢怀瑾展开信纸,目光如鹰隼般扫过。

信上的字迹狂放不羁,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野蛮的轻蔑与嘲讽。

信中,那北狄将领极尽羞辱之能事,嘲讽大梁朝中无人,竟让一个伤重的主帅龟缩在城中,甚至要靠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施粥问药来笼络人心。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呼应宋袅袅在城中掀起的风波!

信的最后,才图穷匕见:

“三日后,午时,城外三十里,云荒山之巅。你谢怀瑾孤身前来,我便放了你们的三皇子。若多带一人,或迟到一刻,便等着为你们尊贵的皇子收尸吧!”

“谢怀瑾,我赌你,不敢来!”

县衙后堂,气氛压抑得仿佛能凝出水来。

“砰!”

魏峥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怒不可遏:“欺人太甚!将军,这分明是激将法,是赤裸裸的陷阱!云荒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们选在那里,必然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您自投罗网!绝不能去!”

一旁的县令也急得满头大汗,连连附和:“是啊将军!三皇子殿下千金之躯,此事体大,应当立刻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请圣上定夺,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负手立于地图前的男人身上。

谢怀瑾却异常平静,他没有理会众人的劝阻,深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图上云荒山。

良久,他冰冷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他说的没错。”

“这是陷阱。”

众人闻言,刚要松一口气,却听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但他赌我不敢去,而我,就赌他想不到我会如何去!”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将军!”魏峥急了。

谢怀瑾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那股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轩辕霈是皇子,他就算再不堪也代表着大梁的皇室和大梁的脸面,他必须得救,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北狄人的手里!”

他的话冷酷无情,却也是事实。

“更何况北狄的余孽,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叫嚣,甚至与京中势力勾结,意图动摇我玄甲军的根本。这口气,我咽不下。”

他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云荒山的位置。

“他们既然给我设好了圈套,搭好了戏台,我若是不去,岂非辜负了他们的一番美意?”

“我不仅要去救人,更要借此机会,将这股藏头露尾的北狄人,一并钉死在云州!”

夜色深沉,县衙的书房内,只剩下谢怀瑾与魏峥二人。

详细的作战地图,铺满了整张桌案。

“将军,您的意思是……”魏峥看着谢怀瑾在地图上画出的几个标记,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将计就计。”

谢怀瑾的手指,从云荒山主峰,划向了侧翼一处名为一线天的狭窄山谷。

“北狄人既然设伏,主力必然会埋伏在云荒山主峰周围。他们算准了我只能孤身一人从唯一的山道上去。”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那我们就满足他。”

“三日后,我会如约孤身前往云荒山。这是第一层,给他们看的明棋。”

“而你,”他看向魏峥,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率领剩余的玄甲军精锐,绕道五十里,从西面的断崖攀上,潜伏在一线天两侧。这里是他们运送粮草和撤退的必经之路。我要你,在我登上主峰后,立刻封死他们的退路!”

“末将遵命!”魏峥热血上涌,激动地应道。

“这还不够。”谢怀瑾的目光再次回到地图上。

“北狄人狡猾,必然会在外围设有哨探。我会让亲卫营的人,扮作猎户、樵夫,提前渗透进云荒山周围的林区,拔除他们的所有眼线,切断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要让云荒山,变成一座真正的孤山,一座只进不出的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