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十岁的怀瑾,就在战场上,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什么?”沈思薇失声惊呼,满脸的难以置信。

十岁?

那不过是个刚刚启蒙的稚童啊!

怎么会在那样残酷的战场上?

“很不可思议吧?”谢夫人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从小就跟他爹亲,非要闹着跟他爹去边关见识见识。他爹拗不过他,想着只是在后方大营,不会有危险,便带上了他。”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那天,怀瑾被他爹的亲卫拼死藏在了一处山坳的石缝里。他就躲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

谢夫人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包围,身上插满了箭矢,却依旧屹立不倒,挥舞着长刀,奋力搏杀。”

“最终他父亲力竭倒下。”

沈思薇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个十岁的孩子,看见自己的父亲惨死。

那该是何等的恐惧?何等的绝望?何等的恨意?

她从未想过谢怀瑾还有这样的过往!

前世她只知道,他是光风霁月的战神,是她只有仰视份的天盛!

原来天神也有这样悲惨的童年!

谢夫人拉着她的手继续道。

“从那天起,他就变了。”

“他不再笑了,整个人就像一块冰,谁也捂不热。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说一句话。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把刀。”

“他开始没日没夜地练武,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也从不叫一声苦。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去边关,杀敌,为父报仇。”

“这么多年,他把自己活成了一把剑,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谢家的荣耀,战死的冤魂,还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谢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思薇,我知道,他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觉得……他偶尔会卸下那身冰冷的铠甲,像个活生生的人。”

“母亲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求你,帮帮他,也帮帮我这个做母亲的,让他从过去走出来,好不好?”

沈思薇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她终于明白谢怀瑾那份深入骨髓的清冷从何而来。

明白了他在战场上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是为了什么。

原来,在他冷硬的外壳之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早已被仇恨和伤痛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心。

那伤口,从十岁那年就留下了,十几年过去,非但没有愈合,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溃烂流脓,深入骨髓。

“母亲,”沈思薇反手握住谢夫人冰凉的手,声音坚定而温柔,“您放心,我不会离开他。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以后,我都会陪着他。”

这是她对谢夫人的承诺,更是对自己内心的承诺。

那一晚,沈思薇做了一个噩梦。

谢怀瑾血染的过往,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内心深处尘封已久的、最黑暗的闸门。

那些被她刻意压抑、不愿去回想的伤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吞没。

她母亲的死。

上一世,她死得不明不白,直到重生后,才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真相。

而这一世,谢怀瑾的经历,却让她在梦中,身临其境地看到了母亲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梦里,是阴暗的房间。

她的母亲,温柔美丽,可此时虚弱无力苍白如同鬼魅一样躺在床上!

柳氏,正站在母亲面前,脸上挂着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姐姐,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挡了我和老爷的路。”

“沈翰林!你这个畜生!我为你操持家业,为你生儿育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母亲凄厉的哭喊声,在烈火的噼啪声中,显得那么微弱而绝望。

而沈翰林,就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神情冷漠得像一个陌生人。

“把药喝了,还能留个全尸。”他的声音,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冰冷。

“我死也不会给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那就别怪我了。”沈翰林挥了挥手。

柳氏端着药碗上前一把捏开母亲的下颌。

黑乎乎的药汁就这样灌进母亲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