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学乖

“江晚吟。”女德学院的宿舍门被粗暴踢开,手电筒的光直射她的眼睛,“今天是你在女德学院的毕业日,收拾东西走吧。”

江晚吟机械地坐起身,脊椎发出轻微的咔响,去年冬天在雪地里罚跪六小时的后遗症让她连做这简单的动作,都感到辛苦。

右手小指不自然弯曲着,那是日复一日被戒尺矫正留下的纪念。

她缓缓摸到枕边那个磨损严重的布偶熊,这只熊是三年地狱生活中唯一允许被保留的私人物品,“老师们”剪碎了她的裙子,烧掉了她所有的贴身物品,却特意留下这个残缺的玩具,时刻提醒她,她只是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她的行李很少,两套换洗的校服,一本被翻烂的《女诫》,还有那只熊。

走到学院大门,路过仪容镜时,里面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十八岁,本该是最美好的年纪,她的眼里却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

终于走出铁门,阳光刺痛了江晚吟的眼睛。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学院门口,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英俊面孔。

“上车。”他冷淡命令,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江晚吟的指甲陷进掌心,结痂的伤疤被掐得生疼。

江濯,她的亲哥哥。

她面无表情转身,朝着反方向的公交站走去。

她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回家见那些是非不分,亲手将她送进地狱的家人!

江濯愣住了,她这是什么态度?在他的记忆里,江晚吟总是会主动凑上来,小心翼翼的用些蠢办法讨好他。

他喝多的时候,她会给他煮醒酒汤。

他每天处理文件累的腰疼,她就专门去按摩店学习按摩的手法。

他喜欢吃周记的雪菜粥,她会每天五点起来去给他买。

没有江晚吟的这三年,他确实有些食不知味。

在来的路上他还在想,江晚吟这三年都在学校学到了什么,会不会像之前一样抱着他的胳膊说一些他根本不想听的小八卦。

甚至他连如果江晚吟生气,他该怎么哄她都想好了。

却唯独没有想过,江晚吟会变得这么冷漠,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他。

像是……完全将他当成了陌生人。

“江晚吟!”他狠狠摔上车门,几步追上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这是什么态度?在学院呆了三年,还没学乖?”

“我没时间看你在这里耍脾气,今天是季暖的十八岁生日,家里办了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你如果再闹,我只能把你送回女德学校继续改造!“

心脏像是被刀尖狠狠划开,江晚吟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他都踉跄后退了半步。

“别碰我!”她声音很轻,却冷得像数九的寒冰,“我自己会上车。”

她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不是有重要宴会等着你吗?哥哥还不去开车?”

江濯眉头一皱,以为她又想搞什么破坏,眼中立刻浮起警惕与嫌恶:“暖暖的成人礼很重要,我警告你安分点!”

“暖暖”两个字像一柄锋利的尖锥,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那些曾经让她痛苦的回忆席卷而来。

她曾是江家的掌上明珠,整个京州最耀眼的小公主。

可这一切在父母收养了故友的女儿季暖后就变了。

时至今日,她仍记得季暖刚被接回来的时候的事情。

为了安慰失去父母的季暖,她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将自己的一切都大度的分享给了她。

然后,她的噩梦就此开始了。

只要对方遇到一点点不好的事情,大家就都默认是自己因为嫉妒所以故意去害她。

看着他们失望的眼神,她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拼尽全力去小心讨好。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妈妈,突然就变成了季暖的爸爸妈妈?

所以她愈发变本加厉的讨好他们,可没有用……

他们依旧觉得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怀种。

直到三年前,季暖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的戏码,她骗爸爸妈妈江晚吟因为嫉妒将她绑架,试图让她彻底消失。

父母骂她蛇蝎心肠,哥哥第一次给了她一耳光,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不是她做的,父母都不信。

这件事将她彻底推向深渊。

明明他们只要仔细查验一番,真相便会水落石出,但他们连问都没问,直接宣判了她的死刑,将她强制送进所谓的女德学院,受了足足三年的虐待……

她突然低笑出声,眼中满是平静的癫狂,“放心!我怎么敢对你的好妹妹做什么?她可是江家的好女儿,而我……不过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坏种!”

江濯皱眉,还想说什么,江晚吟却已经越过他,自顾自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内的香氛味道让她胃部抽搐,是季暖最爱的白桃味。

后座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烫金卡片上写着“致我们永远的公主”。

她指尖划过礼盒上精致的蝴蝶结,眼神冰冷的没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