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华妹子，起了没？”

“马上来。”

林淑华匆匆抹了把脸，归拢归拢头发出去开门。

杨大姐端着碗，笑盈盈站在院外，老旧的搪瓷碗冒着腾腾热气，浓郁的葱花面给寒冬带来一丝温暖。

林淑华翻开面条，在看到金黄的荷包蛋时怔愣一瞬。

杨大姐笑着拍拍她，

“这个时候一定要保重身体，小蕊和姗姗还要倚靠你这个娘呢。”

“放心，大队长昨晚都说了，等大伙吃过早食就来帮忙。”

林淑华道了句谢，想了想，回房拿出十块钱来，在杨大姐诧异的目光中紧紧塞到她手里，

“杨大姐，有才死了，小蕊姗姗当闺女的得回来送爹最后一程，我得去县城里接她俩。”

“乡亲们来帮忙是情分，我承了你们的情，不能不感恩，但我实在抽不开身，还要麻烦你帮我捯饬大家伙的伙食。”

“啧，你这不是见外了嘛。”

杨大姐满脸不赞同地要将钱推回，

“都是一个大队的，帮忙都是顺手的事儿，再说乡下人吃饭也花不了多少钱，地窖里还存着土豆子和大白菜，下点粉条炖一炖就好了，用不了这么多。”

林淑华不容她拒绝，

“杨大姐你看着来，一定得让大家伙吃饱吃好，钱不够你再跟我说。”

“我得去县城了，再晚毛叔的驴车就走了。”

目送她离开，杨大姐拿着烫手的十块钱，忽觉一阵冷风吹来。

她哆嗦一下，看了眼堂屋方向，耸耸肩赶紧回了自己家。

大雪天里骑自行车就是受虐，林淑华选择坐毛叔的驴车去县城。

她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去钢铁厂找肖美珍，如果顺利的话，希望今天就能知道儿女的下落。

站在钢铁厂家属楼下时还不到八点，陆续有上班的人穿着厚重的厂服出来。

林淑华随即逮住一个人，问清了肖美珍家的位置，刚爬上楼梯口，就见肖美珍家门打开，一家四口从温馨的屋里出来。

“这天儿真冷，美珍你送完天宝就别去菜场了，中午我从食堂打饭回来，免得冻着你。”

男人目光柔和看着妻子。

“行，那我就在家把你的毛衣补补，昨晚看后背都开线了，也不知道你怎么穿的。”

女人嘴里抱怨着，可眼底的幸福快要溢出。

身旁的年轻女孩插了话，女孩穿着鲜艳干净的棉袄，麻花辫上带着县城里最流行的头花，比李秀云买的那种贵多了。

“妈，晚上我们厂有活动，就不回来吃饭了。”

她说完就准备走，女人嗔了一眼，朝男人吐槽，

“孩子大了真是管不了了。”

男人会心一笑。

林淑华就这么站在楼梯口，静静将这温馨幸福的场面看在眼中。

她心中升起莫大的愤怒，恨不得立刻上前质问肖美珍，她凭什么毁了自己和儿女的人生还能这么幸福，这世上谁都能活得好，就肖美珍和王有才这两个贱人不行。

忽地，肩膀被人碰了一下，是那个时髦的女孩，女孩不悦地拍拍撞到林淑华的肩膀，

“大婶，你找谁啊？呆站在这里干嘛！”

林淑华没说话，仔细打量着她的脸，整张脸和自己以及王有才没有半分相似，更像对面的男人，年龄好像也小了些。

林淑华立刻确定女孩不是她的闺女。

她没有回应，而是在对面男人女人看过来的瞬间转身下了楼。

她不能就这么上前去质问肖美珍，在这贱人熟悉的场地，即便她有血书这个证据，也能被她轻易糊弄过去。

她要断了肖美珍的所有退路，在自己的地盘，把铁证狠狠甩在她脸上。

楼上肖美珍和杨振刚很是奇怪，

“刚才那人我怎么没见过？”

杨振刚看了眼手表，安抚笑道，

“可能是走错楼层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上班了。”

林淑华一直等在门口，看着杨振刚从家属楼出来，朝钢铁厂的方向走去。

她拢了拢围巾和帽子，抬步跟在男人身后，在他快要进钢铁厂大门时将人叫住。

“你是？”

男人眼神疑惑看着面前的妇人。

林淑华将脸从围巾中抬起，面色平静直视着男人，